钟淮听见屋里许久没有动静,推门进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句冷冰冰的尸体和笑得诡异的钟月。
钟月被他一把抱起,听他吩咐完一句“处理干净”后,将她带到了他的房里。
钟月面上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呆滞。
钟淮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对你说了什么?”
钟月沉默半晌,才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冷冰冰地说:“无可奉告。”
她的心太乱了,一连发生了许多事,几乎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很深情的人,她也不知该信几分。
钟淮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怒意,又很快笑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与其说笑,不如说是警告。
他埋在她颈肩,低低地说:“好,我不问。我无所谓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你离不开我。”
“呵,”钟月冷笑,“钟将军不让我离开,将军夫人入了门该怎么解释?”
他是想把她软禁起来么?当作小妾还是通房丫鬟?无论是哪种,正妻未入门,他这样做都是不合礼数的。
江婉清那样的女子,更不会容忍。
钟月以为这样说会戳到他的痛处,谁知他竟耍起了无赖来。
“我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你。”
钟月气结。
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钟淮吃疼,但却不管不顾地笑起来,“就当是我对你的报复了!”
好,很好!他们之间只要提到了报复二字,她就再无话可说了。
他不给任何名分地强留下她,若说是因为爱她,她还能指着鼻子痛快地骂他一场,可是他说报复,就都合理了。
苏晚欠许深的,过了这么多年,他成了钟淮,她成了钟月,她还是得还。
这就是所谓的冤有头债有主吧!
“那你打算报复我到多久?”
“小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她了,“我的爹娘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永远报复你呢?”
他一次次将二人的关系形容成报复,可钟月明明感觉他的心不是这样的,至少对她的行为和报复没有一点关系。
她说:“你可以一直不放下陈年旧事,但也别忘了好好把握当下。”钟月顿了一顿,“既然决定要娶亲了,就……好好珍惜。”
可不知为何,他听了这话后快速放下了她,大步离开。
钟月不知他是怎么了,明明自己是真心劝告的,难道他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再不愿意和她亲近,算是对未来的夫人负责?
那日街头一望,其实他和江家二小姐看着还真是挺般配的。
钟月想:今夜后,他们真的要各走各的路了。
苏志还要找来出乎钟月的意料。他一向怯弱,如今就算想要找麻烦,也该因为将军府忌惮三分,可他竟敢偷偷托人带消息让她出来一聚。
她倒想瞧瞧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茶楼一偏僻的角落里,苏志一见她,竟难得地嘘寒问暖起来。
钟月面无表情:“这些假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吧。”
“咳咳,”苏志尴尬地咳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我需要你帮一个忙,一个立大功的忙!”
“我人在将军府,如何帮你的忙?”
“我让你帮的忙,正是和将军府有关!”
说着,苏志靠近钟月的耳朵嘀咕了几声。
听完她的话,钟月脸色大变:“你疯了?你竟敢……”
他竟敢让她去偷钟淮与旁人来往的书信?!他要这些书信做什么?
对了,这些东西必定和朝中的事有关,他是想对钟淮下手?!
“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京都,事成之后,我不仅让你光明正大地走,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钟月不语,比起疑惑苏志为何要害钟淮,她更疑惑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他的阴险不必怀疑,或许仅仅因为他是曾经的许深,他便有了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但是,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钟月隐隐觉得这件事牵扯必定不少,这趟浑水很深。
可是他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她真的太想离开这个牢笼!若是一直呆在钟淮身边,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苏志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你说,你还要如何?”
“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什么都不会做。陷害朝中重臣,就算你不想要命了,也不怕连累苏家满门?”
“陷害?”苏志冷笑一声,啐了一口,“他钟淮心怀不轨、包藏祸心是真的,何需我陷害?我不过是替人揭露他的罪行,也好自己升官发财罢了!”
“我看,泄私愤的可能性更大吧!”
苏志被揭穿,不说话了。
钟月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要你说明这背后的缘由,我可不会为了你这一句毫无保障的话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你还是不要多问地好。”
“那我也不要稀里糊涂地去送死!”
“你!”苏志想要发作,却又立刻强忍下来,“这背后的事太复杂,我也不甚清楚,但是这件事定是真的!最近那么多钟家人进城来,你知道他们干嘛来了吗?”
钟月波澜不惊:“筹备婚事。”
“你竟……”苏志没想到钟淮竟然没有瞒着钟月,而她现在还这么镇静,居然没有哭闹?没对钟淮产生恨意?
钟月假装不知道苏志的用心,依旧喝茶。
苏志只好继续说:“这只是个借口,明面上是筹备婚事,实际上却是想……”苏志靠得更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
“谋反。”
钟月皱了眉,戒备地看着他,可是她也知道,毫无根据,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安这样的罪名。
看见钟月被唬住了,他有些得意,“所以啊,你只需要找到他和南安王来往的信件,交给我,这件事就算成了!”
南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多年前和皇位仅一步之遥,后来一度遭贬,到了如今的南镜。但他勤政廉洁,爱民如子,颇得民心,钟家山庄正是他手下最大的拥护者。
钟月知道,爱民如子本身就不该是一个用来形容王爷的词,其中用意,值得深思。钟家人一向不入京都,钟淮破例做了大将军,而后又带了这么多人进京都来,或许真的有筹谋。
不论是许深还是钟淮,钟月始终都有强烈的预感,绝不是平庸之辈。
那么,他真的会做这样的事吗?
钟月联想到他最近一直疲惫不堪的模样,或许真的有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