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哑口无言,心里只有对这个女人的敬佩,这样的人,当敬而远之。
她还真当她失去理智了呢,原来即使是做局,也想着一举两得。
可又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她因感情设计害她,还能保持一丝清醒有其他打算,这样的克制不得不让人感到可怕。
钟月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说她一个好好的丞相府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机?又为什么做这么多谋算呢?她如何能成为南安王的人?”
“我也不知,这么多年我在南境多是养在钟家内院练功,虽有人讲过这些事,却不曾提到此人。”
“连你都未曾提到,看来是南安王的心腹。我只是好奇,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他竟也信得过?他们可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吧。除非……”
“除非她有他不得不信的理由。”
“是什么呢?”
钟月好奇心强烈,钟淮却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都是宠溺,“好了,我们不想这些没用的了,他们的事既然不告诉我们,咱们也不必深究。反正我们志不在此。”
钟月会心一笑,也对,她才不想在这个泥潭越陷越深。只要钟淮能走,她一定会和他一起离开。
于是她便以钟淮表妹的身份住在了将军府,既要防着朝廷的人前来试探,还要防着钟家的人。
钟家的人倒不是多事的,并未多留意此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与钟晏南的相遇就显得他有几分刻意了。
他倒也不伪装,嬉笑着问:“我怎么不知大哥何时有了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表妹?妹妹是哪家的?”
钟月疑惑地看着他,皱着眉,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
“你不会不认识我是谁吧?”钟晏南明知故问。
这个人应该是个重要人物,若她真是钟家表妹,不该不认识,所以他是故意为难的了,那自己也不必假装。可钟月就是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钟月继续沉默,她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好吧,”钟晏南一脸无奈,用妥协的口吻说道,“我是钟家三家主的儿子,算是钟淮的二弟。”
“算是?”钟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用词的不妥,重复了一次。
钟晏南邪气一笑,眼睛紧盯着钟月:“呵,他来路不明,表妹你还不知道?”
钟月闻言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此话明显是冲着钟淮来的,不加掩饰,也不怕隔墙有耳,不知是故意加害还是心智不成熟。但无论如何,对钟淮不利,她就不允。
“钟将军是钟家家主关门弟子,钟二家主的嫡子,圣上亲封的穆青将军,如今还与丞相府联姻,这些还需要我来和你讲?”钟月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他的身份你都清楚,说话就该格外注意些。”
钟晏南嬉笑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无话可说。钟月也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去。
身后的钟晏南还不死心,叫嚷着:“既然你知道他与丞相府联姻,你在这里又算什么?”
钟月难得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墙有耳倒不是钟月多心,还真就有人听到了风声,甚至传到了德妃耳中。
德妃召见了梁锦,“锦儿,那个女子看着的确不错,又与钟家有亲,对你也是好的。可她与钟淮的关系究竟如何,你可清楚?”
“月儿是他的表妹。”梁锦肯定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我的好友,她的性情我是知道的,与人结交自然清清白白。”
“好友?”德妃皱了眉头,“我怎么听说不是这样?”
“总有人捕风捉影,姨母不要被人骗了。”
德妃看着梁锦长大,对他的性情十分清楚,想来不会隐瞒。可若是对那个女子无意,那他心里莫非还在念着那个人?
权衡之下,德妃当然希望他与钟月才是情投意合,所以打算劝一劝他。
可她还未张嘴,就听梁锦说道:“姨母,我都快离开了,不愿想这些事。何必留一女子独自在家等候,独来独往倒也轻松自在。”
“正因你要离开了,所以我才……”
“姨母!”
德妃不再说话了,她最知道他的倔强,一月前禀告皇上愿去北疆抵御外敌,她就放心不下,极力阻拦,可还是拗不过。
“你的父母早逝,把你托付给我,可如今我什么都护不了你,我……”德妃说着,悲伤起来。
梁锦虽不忍,还是没有退让:“姨母已经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日夜费心,锦儿感激不尽。只是我已长大,不愿再荒废时光,无所事事。何况……”
梁锦沉默许久,似是喃喃自语:“这里不适合我。”
宫里朝中的阴谋诡计、王府的繁文缛节、人与人之间的争夺算计让他真的累了、倦了、厌了。他的身份带来了荣华富贵,也带来了更多的身不由己。
与其在这里徘徊纠结,不如远去,战场的刀枪无眼,却直来直往。
那一夜钟淮只劝他小心,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到如今,或许只有他一人真的懂自己。虽有隔阂,但也不愧是多年兄弟。
德妃还想说着什么,梁锦莫名地觉得心烦意乱,早早地告退了。
望着他的背影,德妃感伤不已:“也不知让他走究竟是好是坏。”
旁边的嬷嬷劝道:“娘娘,小王爷在这京都多年,也该出去看一看了,既然前途未知,就让他做自己开心的事吧。您别忧心了。”
“也罢,也罢。就让他去吧。”
北疆严寒,四季冰霜,风沙肆虐。因着自然环境恶劣,一直无外敌侵扰。可两月前不知为何,敌军突然袭击边城,守城的将士们毫无准备,一连被攻下五城。皇帝震怒,正欲派兵前往,梁锦主动请缨带兵御敌。
皇帝大喜:“锦儿英勇无畏,当真是长大了啊!”
德妃听闻此事却心下一颤,差点摔倒,皇上答应了,那她也没法改变此事了。
“皇上这哪里是让他出去历练,是还忌惮着我南家呢!”
“娘娘,可小王爷也是皇上的亲侄子啊,怎么会……”嬷嬷欲言又止。
德妃感慨:“这么多年我悉心照顾他,真不知是为了他好,还是无形中拉近了他和南家的关系,害了他。”
皇上能登基,背后少不了有南家支撑。可登基后不久,南家在朝中的势力就被一点一点地瓦解。自己拉近了梁锦和南家的关系,原本对谁都没有坏处。坏就坏在了皇上的疑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