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温宁的眼神落到苏点子的身上，苏点子摸了摸手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也不知道温宁为什么要看向她。

温宁慢慢移开了目光，低头翻看起了微博，她目光慢慢凝聚在第一个发出通稿的营销号上。

胡蕤蕤还在洗手间里，水流声掩盖了她剧烈呕吐的声音。她几乎都要崩溃了，她的妊娠反应比她预计地出现得要早。她忍不住用手护住了小腹。

这十分钟也为胡蕤蕤带来了思考和喘息的时间，她终于把所有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温老师，我觉得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头发上还沾着点水的胡蕤蕤还是那样自信，她重新勾画过的口红衬得她颧骨上微微泛红。

温宁看了她眼，“怎么说？”

胡蕤蕤笑了一下，“营销号发出的通稿完全是虚假的内容，但是引起了微博上的热议，还有很多网友在疯狂搜索周尔和耳耳之间的关联，甚至有很多人重新开始关注耳耳自杀的事件。为什么我们不让这件事发酵一下，然后再出面澄清，这样既增加了周尔的知名度又给我们节目组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形象呢？我可以去和宣发导演还有平台的人沟通。”

苏点子一开始觉得胡蕤蕤的方案不错，但她仔细一想，在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就会变成耳耳、周阿妹还有他们的家人。

温宁嗯了声，“贝拉你的看法呢？”

贝拉沉思了一会儿，“我同意蕤蕤的处理方式，但是在耳耳的问题上，我觉得需要保护一下他们家人的**。”

苏点子忍不住看向温宁，温宁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

胡蕤蕤手指下意识敲击桌面，“你觉得在微博上还有个人**存在吗？与其等网友把事情前因后果都扒出来，我们陷入被动的状态里，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不知道这段视频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但是她的目的一定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来提高周尔的关注度，或者是通过周尔来提高别人的关注度。”

温宁听完胡蕤蕤的话，看向陷在扶手椅里咬着嘴唇的苏点子，“苏点子，你的看法呢？”

苏点子有点焦虑地撕着手上的死皮，突然被点到名，唰得一下撕了道口子出来，“嘶......我觉得还是要保护下周尔家人。”

她突然看到小房间里挂着一副三人家庭的图，灵光一闪，“我记得耳耳的父母是知识分子，如果有他们的支持，会不会能带一下网上的...评论方向。”

温宁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苏点子：“呃.......”

她被温宁一看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而且其实她没有把完整的方案想好，所以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胡蕤蕤的目光在温宁看不见的角度落在苏点子身上。

贝拉沉思了会儿，“我不知道这个属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之内，但是如果能够说服耳耳的父母以书面或者其他方式向公众来解释耳耳、周阿妹和周尔之间的关系，可能能够让大家信服。”

苏点子立马向打圆场的贝拉投去感激的目光。

胡蕤蕤的眼神闪烁下了，她觉得如果让苏点子拿到主动权，这样她很难再把自己撇清。

胡蕤蕤咳嗽了一下，“不太合适吧，这件事我们事先没有跟他们沟通过......”

苏点子弱弱地说，“那个......我沟通了，那天我们对接完之后我给周阿妹的家人打了电话，他们说尊重老人的选择，但是他们很忙、脱不开身，所以委托保姆陪老人来。我还留了书面形式的证明书。”

胡蕤蕤收紧了放在桌上的手指，嘴角抿紧。

她没想到苏点子还留了这样一手，看起来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苏点子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温宁微微点了点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拂过她不太紧绷的侧脸。

贝拉知道温宁这个表情是对苏点子的做法非常满意。

苏点子慌乱地摆摆手，“那个我不知道那么做是不是合适，但是如果老师们现在有需要，我让小张送来。”

温宁：“那还是让苏点子去跟周阿妹的家人谈，贝拉叫上宣发一起，找个时间你们看看微博上目前的评论和舆论导向，商量下这份声明怎么出。胡蕤蕤......”

温宁语气里的停顿让胡蕤蕤一下子后背冒汗，她强撑着让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

温宁继续道，“去监督现场吧。”

胡蕤蕤紧绷着的肩膀松弛下来，她点点头检查素材，“好，导演组今天的拍摄计划也比较紧。现场第一段素材已经拍完了，流量选了徐逸嘉霍率那组，Follow PD和我们组的已经去跟进了。”

温宁：“行，那就这样。”

苏点子有点懵，怎么就变成她又要和周阿妹家人谈话，然后帮助宣发出稿了呢？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温宁拎起来，“喂，是阿Z吗？对，帮我个忙。园区那边......对对对我知道，监控......”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将声音彻底隔绝在小房间外。

胡蕤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这件事把周尔的热度炒起来，据内部消息透露，瑞意有高层非常看好周尔。在今晚的双向盲选环节里，她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就能顺利把周尔换给徐逸嘉，这样她手里就有两个出道位的学员，

但是从公演开始到赛后备采，周尔明显希望继续和霍率继续组队，她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而且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胡蕤蕤恨恨地咬了下牙齿，而且她刚刚得到消息，目前支持排名第一的是霍率......

还有这个傻逼拖她后腿。

胡蕤蕤下意识把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苏点子拼命转开眼神掩饰自己的心虚，贝拉有点疑惑看看点子和蕤蕤。

“那没事的话，我先去联系周阿妹的家人，点子你去现场看看周尔他们的情况了吧，有进展了喊你。他们第二场是家务能力比拼，赢的队伍能获得之至老师拍摄担任宣传照的机会。”

贝拉把桌面上的材料收了进去，自顾自从房间里走了。

留下胡蕤蕤和苏点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凝固得都能滴下阴沉的水。

苏点子又开始抠手指上的死皮，她心里藏着个对她而言天大的秘密。

“那个......蕤蕤我......我我先走了啊。”

苏点子匆匆忙忙从房间里往外走，太着急了还差点带翻个椅子。

房间里留下胡蕤蕤一个人，她手指紧紧抠住手机边缘，深吸一口气，发微信给对方。

“你把视频放出去什么意思？逼我把孩子处理了？”

那边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你凭什么说是我放的？”

“温宁去查监控了，谁都逃不掉。”

手机另一头的男人靠在酒吧卡座里，冷笑了一声，她以为温宁真的是要去查谁泄露了这份视频的吗？

他轻松地回复了一条微信过去：

“丢工作的只会是你，你自己想清楚要怎么处理，我们还是在一条船上的。毕竟现在你还是我孩子的妈。”

胡蕤蕤的脸色青白，一条微信紧接着就来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谁孩子。”

胡蕤蕤恶狠狠得把手机砸到墙角，背后的壳子上的海绵宝宝被摔掉了一条手，狼狈地躺在地板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对方又发了条微信来：

“记得保住徐逸嘉的C位，把霍率踢出局，不然你就要彻底在这个圈子里查无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