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邬的一隅,在紧邻着军事要地季梁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平日来往频繁运送粮草的马车一下子都闲置了下来,零零散散,显得小镇越发冷清。
哦对,大邬的公主要去敌国大昭和亲了,季梁也没有集结军队的必要了。
夏芸随意地靠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影梭梭地照射在面颊的温暖,享受着两年来难得的安宁。
鸟语花香,这天气就该美美地睡上一觉,夏芸心想。
往年这时候自己会在做些什么呢?怕又是死皮赖脸地缠着荷华哥哥陪自己玩踢毽子这般小孩子气的游戏吧。回想起那情形,夏芸尴尬地动了动头,让阳光照射到先前处于阴影中的皮肤,又安逸了下来。
万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再没踢过毽子,也再没什么荷华哥哥,只有自由自在的自己。
就在夏芸快要啃到梦里那块熊掌时。
“砰——”一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夏芸的院子里。
你奶奶的!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夏芸一个机灵赶忙翻身趴在梧桐树下,双手抱头以防被陆续而来的火球砸中。
半晌过去了。
“嗯?”察觉到并没有什么自己想象的天谴火球雨后,夏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知所措地看这面前这唯一的陨石,啊不,更具体地说是一位身着彤红衣衫的少年。
不管各位看官相信与否,这一瞬间夏芸意识到了这世上还真有神仙存在。
不等夏芸有所动作,这少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去。
待少年走至夏芸身前,夏芸才发觉他长得十分高挑,从小高出同龄人一截的自己不过也就只到了他的肩头。突然有个陌生人如此靠近自己,面对此情此景,夏芸不自在地转过了头避免和他的眼神对视。
“夏芸?”
冷冷的语气。
“回公子,在下苏黎,公子找错人了。”夏芸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回复到。
这一对视却让面前的少年楞住了,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少女有着空洞而漆黑一片的眼眶,里面......没有眼珠。
少年心头的怀疑也因这眼眶而打消,他目光躲闪了一下,想要回避夏芸这让他不舒服的脸,吐出一句:“她在哪里?”
夏芸咽了口气,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虽然不知道公子你是天上哪一路神仙,但这里只是贱民我独自一人居住的地方,我实在是不知道那名为夏芸的女子身在何处,还得请您移步他处找找。”
少年的脸黑了,自顾自地在院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青发如同孔雀散开的屏,慢慢地垂在地上。
不可能出错的,怎么可能出错呢?
“公子您慢慢想,我看时间不早了该吃饭了,我先出门买菜去。”夏芸转头想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却没想到不知何时少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孤来是为了报仇。”少年目光明亮似狼。
夏芸听后深吸了一口气。
“请恕我斗胆问一句,不知这夏芸坏了公子什么好事?”夏芸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惹他生气下一秒自己就去阴曹地府拜访自家祖宗。
“她坏孤好事,孤要杀了她。”少年的眉轻轻挑起,“姑娘你带孤去找她,不然就辛苦姑娘同她一起上路。”
......
什么东西啊?
夏芸呆呆地看这眼前狼吞虎咽的少年,想起了少年刚刚叫嚣自己是青华帝君的狂妄模样。咳咳,将来是,照他的说法杀了夏芸后就是了。
看来神仙也是要吃饭的,不管你仙位多高。
“再来一碗。”少年把空碗往前一推,挑眉示意夏芸。
夏芸表情很微妙地接过来碗。
好家伙吃得一粒米都不剩,寄我篱下,白吃我饭还要杀我,老天爷你快看看你的神仙,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一天,天算得上暖和。饭后,少年缓缓踱步到院子中,抬头望着天空,脖颈如优雅的天鹅一般白皙秀颀,感受着阳光对棱角分明的面部的爱抚。
“你以后叫就孤决明,神仙公子什么的称呼大可不必。”红衣少年睁开了双眼,却并没有看一眼刚刚走来的夏芸。
“在下——”
“苏黎,孤知道。”
救命!到底该怎么跟这个人交流!夏芸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个......我是来问问公子你...啊不,决明你打算怎么去找夏芸姑娘。”
让我康康你想怎么找到我,知己知彼见招拆招,我看你还怎么找夏芸,苏黎心里偷偷一笑:“若是毫无方向的话,那无非是大海捞针,徒劳无获罢了——所以要不您大人有大量,放了那什么夏芸的一条小命,反正青华帝君之名也是您的囊中之物了。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反正您老又长生不老,在那九重天上玩个数把月的,那夏芸肉体凡胎不是自然就生老病死对您老一点威胁都没了?”
说得太精彩了,苏黎在内心为自己叫好。
“不行。”决明侧目淡淡地瞥了苏黎一眼后又将目光转了回去,“姑娘你没有反抗的权利,而且,你要是想活得久一点,最好不要耍什么小心思。”
“孤第一次距离凡尘如此之近。”决明并没有给苏黎说话的机会,走到院门口时回头一笑:“姑娘你可以开始准备孤的晚饭了。”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孤?孤你个大头鬼。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得有滋有味的,呵呵,青华帝君。
是夜,风清月朗。
红衣翩翩少年拎着一头小猪仔带着无数少女的心动回来了。
“早知道就不做饭了,你每天出去转个几圈就能发财致富了。”夏芸看着决明村头走一遭收获的一堆花啊,点心啊什么的,酸了。
决明很欣然地接受了苏黎的称赞,却一脸嫌弃地把猪仔丢在了地上,看来某人还有洁癖。
“孤要是走得稍微慢点,现在这屋里早就已经挤满女人了。”
“这些东西孤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孤实在是不想开口说话。若国色天香,孤也许会有些兴致,可惜她们一个二个属实不尽人意。”决明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中的花朵,一瓣一瓣地将花瓣轻轻拔下,任其沾染尘埃,零落为黄土。
“这个给你。”红衣少年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条素净的白练:“虽然孤感觉姑娘你仍能看清东西,但姑娘的眼睛难免会引人注意。为了避免无端生事,以后就麻烦姑娘戴着它。“
苏黎感觉可笑又可怖,还是伸出纤纤玉手接下了那白练将它覆在脸上:“公子多疑了,只是因为熟悉罢了,哪里有人没有眼珠子还能看清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