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威力不弱，但消耗却也颇大。小蛇回转入体，已经是透明一片，只剩下虚虚的一个空架子，但立刻，从阴魂中就有一股阴质灵气涌了出来，在体内奔流一周，化为法力，重新注入了小蛇。

马余援注意到，他念头已经散去，但这小蛇竟然还依旧存在，没有消失，竟然是一经凝练便会长存的那种。

体内，大半的法力被用来维持着小蛇样的魂躯，只有发丝粗细的一点点没有被用上，游离在外，不时的触碰下小蛇。

难道会影响平日修行？

马余援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旋即他坐回床榻，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当他再睁开眼时，略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小蛇虽然存在，但对他修行却并不影响，修行时，蛇躯内的法力仍可以任意的被抽出，并不影响捕捉月华。

马余援放下心来。

抬头。

月上中天，正是一晚上月亮最亮的时候。

如此光竟，自然不可辜负。

马余援又起身，这回拉开的是书案最底下的抽屉，里面两盒檀香，马余援手指在香盒上摩挲了一下，有些不舍，但随即还是取了一盒出来，抽屉复又被关起。

斗室中，檀香燃起。

出窍。

一点香头的时间。

蓦地，马余援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急急起身，熄了檀香，然后就在就挨着书案，他一下坐了下来，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方才出窍的那一瞬，除了阴魂，那凝练的小蛇魂影，竟也跟出了肉窍，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也在收纳的月华，且速度竟也不满，足有阴魂的十分之一，正是这魂形和阴魂的大小的差距，只方才那一点香头的修行时间，就已堪比平常修行小半夜的光景。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

阴魂在肉躯之外，情绪易被无限放大。

马余援只觉心神一阵激荡，一瞬间不可自制，竟险些化喜成悲，好在有第一次出窍时那前车之鉴，马余援一直都保留着一分警惕，他回过神后，便立刻魂归肉窍，嘴角慢慢勾起，不发出声音，那是想笑却又努力在尽可能的自持着。

夜，依旧安静。

好一会。

马余援终于重定下了心神。

檀香重又被燃起。

这一回，没有意外了。

……

片刻之后，三根线香燃尽。

“呼！”

马余援吐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面上全是满足。这是马余援第一次在阴魂出窍的情形下，全神的修行完一整注香，效果极好，体内，那余出来的发丝般粗细的法力竟然壮大了一倍，这一小会的功夫，至少顶的上平日里二十日的苦修！

若是能天天如此……

脑袋里，念头闪过。

马余援眼眸则意犹未尽，朝着书案那边看去，月光下，檀香盒子敞开着，三根一捆，盒子里，还剩下三捆，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马余援一下清醒了，他轻轻甩了甩脑袋，面上的满足换成了无奈。

“唉！”

马余援叹了一口气。

哪里来的天天，除了桌上的这些，还有抽屉里一盒没开封的，若是每晚只点一次，还足够再维持十一天。

十一天后……

马余援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袖口，银票粗劣的质感从指尖传来。

薄。

极薄。

衣袖里，就只剩下两张银票了，一张五十两，总共是一百两，刚刚好够一盒檀香，但这银子却动不得，马余援往后半年的花销，就只指着这一点了。

“唉。”

马余援又叹了口气，无意间瞥见了铜镜，月光下，镜子模糊的映出了如今的这副少年郎模样。

没错。

是囊中羞涩的模样。

没错，就是囊中羞涩的摸样。

族类的银钱送来了，除了那些算好的答应了各方各面的欠款，额外的还多出一千两，这是马佛念和马余援未来半年的用度——兄弟两个各五百两。

五百两银子。

打点圆成花了二百两，再买上两盒檀香，到手还没焐热乎，就已经差不多了。

没钱了。

修行果然是个无底洞。

谁又说世家子不缺钱。

该穷的，还是穷。

“唉！”

马余援探出了第三口气，他抬头隔着天窗看了看月亮，又瞥了瞥书案上的香盒，果断的掐断了心里的念想，伸手，将盒子合起，重又收到抽屉里。

刚得用在刀刃上。

香不多了，可不能随便就用了，留到后面几天，等夜半月光最盛的时候再点，这样效率能最大化，一点都不浪费。

不由的，马余援又想起了之前那一段时间的日子，他和马佛念囊中羞涩，全靠着借钱度日，整整三个月，他都是用未出窍前的方法修行，今天以前尚还不觉得，但自今晚后……

吃过了肉，谁还愿意再回头吃草？

得想个什么法子弄钱才好。

唔。

穷……

穷啊穷啊……

……

清晨，晨光熹微。

用罢了早饭。

来福和金柱被打发了去做事。

小院里，马余援和马佛念拿着书挨坐在那张石桌旁，马佛念捧书默读，马余援却在拿起书前看了马佛念一眼。

“余弟，何事？”

马佛念开口。

“兄长，不知你那儿可还有银钱？”

马余援开门见山。

“这么快就花完了？”马佛念有些惊讶，随即，便又是释然，“余弟，等下，我去取银子。”

马余援放下书，转身，朝房间走去，片刻后，他再回来时，手中已多处了一叠银票。

他将银票递给了马余援。

“这么多？”

马余援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他粗粗看了一眼，这些银票除了上面的几张氏五十两面额，下面的全是一百两，粗粗一把足有十几张，最少也得是上千两了。

“你忘了，那两个鬼差取走的是银票，不是檀香，从这儿空出了一千两。也只有这么多了，我留下了两百两，以保我俩往后的花销，剩下的一千三百两全都在这儿了。”

马佛念顿了顿，接着道。

“我知道修行定然是极耗钱财的，原以为你手上那五百两多少能用上一段时间，不想这才几日的功夫，你下山一趟就……看来这修行所耗之靡巨，比我所想更甚啊。”

马佛念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