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不开心，能在你们身边我是最开心的。”孟清笑着，努力做出开心的表情。

齐萌没有着急和她说话，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她透过妈妈的眼睛看到了妈妈内心深处的痛苦。

她当然知道这些痛苦不是来自于她和齐钢，可又和他们有分不开的关系。

人生总是两难全的，虽然齐萌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她已经开始意识到人生的缺憾。

“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齐萌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问题？”

“他真的对你很好吗？他也愿意让你回来吗？”这是两个问题，但是这种时候，没有人真的在意问题的数量。

孟清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深情，“他真的对我很好，在外面这几年，我无论做什么他都听我的。我出去以后就一直想你们，有的时候会因为这个和他吵架，但他从来都没有和我发过脾气，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齐萌看到了孟清眼中浓浓的不舍，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有点酸酸的。

自己的妈妈不喜欢爸爸，却又在自己的面前说另一个男人的好，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齐萌看着孟清问道。

孟清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你们呢？妈妈可以想象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你和齐钢。你们现在还不能体会，子女对父母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齐萌很想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们呢？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要让妈妈难堪。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打算再提起，以后的日子，一家人就好好过。

可真的能一直好好过下去吗？其实齐萌也不能确定，毕竟还有一个李向东横在他们的家庭中间。

如果没有李向东就好了，她这么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过分天真。

“妈妈，我不恨你，也不恨他，我谁都不恨。我只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够好好过，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爸爸，那就......”齐萌的话停住了，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那就要怎么样？”孟清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你们可以离婚，但能不能等到我和弟弟都长大了。或者......”齐萌又停顿了。

这一次孟清没有急着催她，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或者你想和他在一起也行，但是一定要和我爸爸离婚，之前他挺难过的，你们要是在一起，就别回来了，爸爸看到会难过的。”齐萌低着头，小声说道。

她虽然觉得爸爸没有多好，甚至有的时候她还很讨厌他，但是她心疼这个男人也是真的。

齐建军能够接受孟清，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确喜欢孟清，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两个孩子，这些齐萌的心里都清楚。

她经常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照顾自己，照顾弟弟，不用让爸妈委屈着在一起。

孟清怎么也没想到，齐萌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竟然不恨李向东，竟然还允许自己和李向东再续前缘，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够这么懂事呢？她的心里想到的都是别人，不是齐建军，就是齐钢，还有自己这个抛弃了他们的妈妈。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齐萌，那个骄傲又跋扈的小姑娘，全家人都把她当做小公主一样宠着，她很少需要去考虑别人，只需要快乐就好。

那个时候，齐萌总是能够得到家里最好的东西，不管是新被子，还是新衣服，哪怕家里换了一个新杯子，她都要先使用，然后才让别人用。

可现在，那个霸道的小姑娘似乎消失了，她能想到的，竟然都是别人，都是让别人怎么样过好。

“萌萌，你真的愿意让妈妈再和他离开吗？”孟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问了出来。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怎么能这样问呢？这话太有歧义，会让齐萌误以为自己还会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人间蒸发。

她想要收回这句话，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她害怕越描越黑。

齐萌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愿意，但是我希望你能快乐。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能快乐。”

“萌萌，你怎么能这么懂事呢？”孟清一把抱住齐萌，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你还是个孩子，不用这么懂事，你不用为我们想，你只需要多为自己想，明白了吗？”

齐萌没有回答，她何尝不想自私一点，可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难道她不想让妈妈走，妈妈就会不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们让妈妈回来，妈妈就会回来了。

她只能这样假装加强，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成全，或许妈妈念在他们可怜，会真的想要一辈子留下来。

人都是自私的，齐萌很清楚自己这是在道德绑架，她很想要把妈妈拴在这个家，哪怕妈妈不快乐。

毕竟，这个家离不开妈妈，齐钢和爸爸都需要妈妈照顾，如果妈妈不料理这个家，那么她就将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真的不想要困在这里，这个让她回想起以前就感到绝望的地方。这个家不是只有爸爸妈妈感到不快乐，她和齐钢同样感到不压抑。

可他们实在太过弱小，根本就撑不起明天，他们需要借助一个肩膀，然后踩着这个肩膀站起来。

孟清是不知道齐萌这些想法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过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萌萌，你放心，妈妈是不会离开你们的，会一直陪着你们长大的。”孟清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齐萌的后背，给她些许安慰。

齐萌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什么也没说。

夜已经深了，周围静悄悄的，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齐建军的鼾声。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都没有了睡意，这两个孤独的人在互相取暖，以找寻生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