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十分感动，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竟然都学会安慰她了，她明明才是那个罪人。

“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齐钢，不该丢下你们离开。”孟清小声地哭着，泪水沾湿了齐萌的衣裳。

她不敢哭出声音来，害怕齐建军听到，她想要这个家稳固，哪怕是她委屈求全。

“妈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感激你，对不对？”齐萌抱着孟清的后背，轻声说道。

孟清点了点头，等待着她的话。

“其实刚开始你走的时候，我很恨你。那时候你骗了我，我真的以为你去打工了。”齐萌顿了一下，想起以前的事，她的心情便有些低落。

孟清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难道说是李向东骗了她吗？齐萌会相信吗？

就算是走的时候是李向东骗的她，可没有回来的人是她自己，李向东并没有把她关起来，也给了她机会回来。

是她自己急切地想要改变命运，想要摆脱贫困的生活。还自我安慰地以为孩子们离开自己以后，会过的很好。

“你走了以后，爸爸和大姨他们都觉得是我把你放走了，都怪我，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傻傻地以为你会回来。”齐萌扯了扯嘴角，想嘲笑自己的愚笨。

“后来爸爸就一直发脾气，我和弟弟每天都会被骂，我要上学，还要给家里做饭，就很累。弟弟有的时候也不听话，我就开始恨你，恨你抛弃了我们，让我们的生活变得那么差。”齐萌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时候她对孟清的恨是真的，一个抛弃了自己的母亲，很难不让孩子们产生恨意。

“后来我奶奶去世了，出殡的那天，我看着别的孩子都有妈妈陪着，我和齐钢孤单地站在一边，那时候我才感觉，有妈妈真好。如果你在我们身边的话，肯定不会忽视我们。吃饭的时候会叫着我们，会教给我们怎么给奶奶磕头，会带着我们给亲戚们介绍。”齐萌抽泣了一下。

孟清知道齐萌哭了，她轻轻地推开齐萌，让自己可以看到齐萌的脸。

此时齐萌的眼里有泪珠在打转，但她还在隐忍，她真的学会了让自己变坚强，哪怕是在妈妈的面前。

“萌萌，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孟清将自己的眼泪抹掉，她要比孩子更坚强才是。

齐萌在听到孟清的话以后，才落下眼泪，但她的哭泣依旧是无声的，只有泪珠在不停地掉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孟清的双手抓着齐萌的胳膊，仰着脸去看她。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齐萌就调整好了情绪，伸出手去抹掉了眼角的泪痕。

“正因为我和弟弟太可怜了，所以我才格外希望你能回来。我当时以为你回不来了，所以在我知道你要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恨，只有感激，谢谢你还愿意做我们的妈妈。”齐萌的话是那样的真诚，眼神里都满是感激。

孟清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最后她却成了一个好妈妈，甚至要孩子来感激自己呢？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不停地往下掉，她心中的悔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甚至在心中想，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能生出这样宽容的女儿。

这些年齐萌过得不好，可即便是这样不好，她还是满怀感激地接纳了这个犯过错的自己。

看着站在面前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竟不如一个孩子。不应该是孩子感谢她，而应该是她感谢孩子，感谢他们做了她的孩子。

“萌萌，你怎么这么懂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妈妈好难受。”孟清抱住齐萌，不住地颤抖着。

“妈妈，你不要难过，我的话都是真心的。其实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和弟弟对不起你。”齐萌抚摸着孟清的后背，以此来给她安慰。

孟清不理解，她再次将齐萌推开，看向齐萌的脸，“你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妈妈呢？”

“你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穿的很好，你长胖了，看起来状态很好。我当时就知道，你一定在外面过得很好，他一定对你很好。”齐萌低下头去，言语里都带着歉疚。

孟清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在外面过得好，齐萌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呢？

“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听到他，但妈妈还是要告诉你，妈妈在外面过得很好，他也真的对我很好。”说到这，孟清又觉得对不起李向东。

不知道李向东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这一辈子，她注定要辜负一方，不是孩子，就是李向东。

本来她可以只辜负一方，现在不禁伤害了李向东，也伤害了孩子们。

“妈妈，没关系的，你可以在我面前提他，但是不要再爸爸面前提，你走的那几年，爸爸过得比我们更不好，他其实很爱你。”齐萌有些心疼齐建军。

这些年齐建军虽然不怎么管他们，但至少没有让他们露宿街头。作为女儿，每次看到爸爸那么伤心，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也知道是妈妈伤害了爸爸，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恨谁，毕竟爸爸和李向东比起来，的确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是妈妈选择的李向东。

孟清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齐建军爱她吗？大概是爱的吧，不然也不能接受她的回归。

可她就是不喜欢齐建军，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这些都是不受她自己控制的。

“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爸爸的。”孟清只能这样说，对齐建军好，也算是对家庭伤害的一种弥补。

“妈妈，我知道你不爱我爸爸，你很爱他。所以你能回来，能抛弃了他回到我们身边，我很开心。”齐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不开心。”

从孟清回到家开始，她从孟清的表现就可以感觉到，妈妈在这个家里生活的不快乐。

可她明知道妈妈生活的不快乐，还是不能放她离开，这其实也是一种自私。

孟清没想到齐萌的心思这么细腻，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发现女儿真的在她离开的时候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