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恼怒楚莫寒不理会自己，更恼怒他此刻轻浮的样子。

“你若不把自己当回事，我自然也不会客气。”玉瑶盯着楚莫寒的眼睛，她进一步，楚莫寒退一步，直到楚莫寒撞到床柱上。

“我自是想补一补上次错开的洞房花烛。”

楚莫寒低头不再作声。

真是可笑，他将一颗真心捧出的时候只是错付，被人践踏成满地碎片。如今碎片无法复原，当初踩碎的那个人却又说，之前只是误会，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红衣了。”玉瑶伸手，触到楚莫寒的时候，感到男人朝后缩了一下。

她也只是帮人将衣襟细细理顺。

“只是觉得这衣服很方便。”

这暗红色的衣服最是方便，沾上了血，不过黑很沉一片，像是画在底布上的花纹。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都不会让人瞧着眼晕。

之前在魔界开杀戒的时候，他便懒得换衣服了。

如今被困在屋子里，这习惯仍是保留下来。

“红衣很衬你。”

玉瑶夸赞他，楚莫寒只觉得讽刺。

以前玉瑶也觉得楚莫寒难追，也没现在的难。

她不说话还好，只要说话，定然会被楚莫寒刺回来。

“怎么，玉仙子不喜蛇尾？可我心情波动的时候，便忍不住化形可怎么办，只能碍着仙子的眼了。”

“你若嫌我烦，便将我扔回魔界吧。”

“亲自做的菜？还以为玉仙子无所不能，只是这食物，做得可真是难以下口。”

“仙子，麻烦你离我远些，看着你那张脸，我便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儿啦。”

偏偏这些伤人的话，楚莫寒全都是笑着说的。说这话时候，他睡凤眼里满是戏谑。

可楚莫寒只是眼尾一挑，玉瑶便觉得春风都醉了三分。

楚莫寒愿意拿话刺她，她都觉得是一种可喜的进步。

“你不是喜欢研究阵法，这是我托南极仙翁在云雪山找来的古籍，你在屋子里呆得闷了，可以看看。”

楚莫寒将古籍接了，当做扇子扇风。

“其实，我不喜欢研究阵法。之前研究阵法，不过是因为总被困在阵中。”楚莫寒说着，似觉得扇累了，当着玉瑶面，将古籍往地上一扔。

“不过呢，我现在看明白了，就算能破最难的阵法也没什么用。在这样的世界上活着，向来是要看命的。”

“就像你想要什么带走我，就能带走我，想要把我关在哪里，我就只能在哪儿呆着。”

玉瑶蹲下身子，按在古籍上的手指随着楚莫寒的话语声一点点加重力气。

她捡起东西站直身子，周身气息透出点冷。

从这次带楚莫寒回来之后，她已许久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楚莫寒，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伤害过你，但我自认，我对你的伤害，远没有我给你的帮助大。”

“你可还记得，若是没有我，你早便死了。”一道劲风随着玉瑶的走进，将楚莫寒整个人甩在了床上。

虽然她当初说了伤人的话，可楚莫寒落到楚天凌手上的时候，若是没有她将楚莫寒从地牢里带出来，他早就被折磨死了，哪儿还会有后面这些事，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牵挂，有了能影响到她心境的人。

“是啊，你救了我。”楚莫寒在笑。

“以前我便不知道，我在这世界上有何可活，被魔尊关着的时候，我便想着，自由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东西。”

“我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哪怕所获得的快乐总是短暂的，但也让我觉得生命有了一点意义。”

“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情感，却又无情的拿走了它。”

“为什么当初将我送回魔界的时候，不直接拿掉我的记忆！”

“为什么要纠缠于我！”

“为什么在我一心求死的时候，你又突然出现，将我带回来，还大言不惭的说你爱我？”

楚莫寒一直一直笑，可他的笑是不达眼底的假笑，透着讽刺。

“你确实救过我的命，可是我已经决定要还给你了呀。”他突然很轻的说了一句，眼神变得空洞又茫然。

“我害你心死，便还你一颗真心。”玉瑶唤出冰剑，又一次掰开楚莫寒的手指，塞到楚莫寒手里，“我不想你送命，如果我们两个人一定有人要赔命的话，杀了我吧。”

“你真是......残忍。”楚莫寒看着手里的冰剑，松开手任由其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咣咣的恼人声响，“你只会这样，让我杀了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于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无意。”

“玉瑶，我们彼此都清醒一点。你只想成神，不是么。”

被话赶话逼到此刻，玉瑶也无话可说。

楚莫寒不信她的真心，可真心又无法证明。

互相折磨，重新追回一个人千难万难，楚莫寒的那些质问她无从回答。

“如果你还想要自由的话，那便走吧。只是你身上的符咒，我这辈子都不会解开，那符咒里有我一缕命魂，若是你出了事，我必不能独活。”

我害你心死，便拿身死还你，符咒她这辈子都不会解开，如果他心有死志，那她将这条命赔给他。还给楚莫寒自由。

楚莫寒应了声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天下之大，他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落脚，兜兜转转，又跑到了不死神树那儿。

那棵老树还像是以前一样烦人，一见到楚莫寒便盛情邀请他喝些树汁。

“你以为我还像是以前那般愚昧无知，由着你骗么。”

“你自然不无知了，短短数年光景，大起大落的痛快，真过瘾。我看那小姑娘这次是带了颗真心，你怎么不接受试试。”

“你一棵树，懂什么世间情爱。”楚莫寒对于不死神树能看见他身上的事情倒不意外。

他不爱说话，每天最长做的事情便是睡觉，躲在树叶密密匝匝的阴影里，从白昼睡到黑夜，再重新睡到白昼。

“你小子什么时候出去啊，老夫好不容易有你这么双眼睛，现在这双眼睛跟长在老夫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