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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阮北笙忽然让她去瞧瞧那被贬为庶人的惠妃,素心虽说有些不解,但也知晓自己的身份不能多问,便照着阮北笙所言去了。

果不其然,那惠妃果真是殁了,素心便感叹怎的公主会这般的料事如神。

“我知道了。”阮北笙的心底有一瞬间的疼痛,却不曾表现,“此事,你可曾告知太子殿下?”

素心刚想回未曾,但转念一想,怎的永乐宫的事情为何要回禀太子呢?只怕是公主在试探她。

故而素心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奴婢是永乐宫之人,和太子殿下并未有半分联系的。”

阮北笙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倒是想知道鱼栖梧知道了是什么样的表情。

“罢了,你起身吧,此事皇上可曾知晓?”

“底下早就有宫人禀告了陛下,然陛下也未曾给什么话,因此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有人下去打捞。”

“嗯,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且下去吧。”

阮北笙淡淡的吩咐素心,明眸之中的情绪意欲不明。

素心走后,阮北笙眼底的落寞这才不再掩饰,曾经她也是十里红妆,三千宠爱在一身,但最终却落到了这般的下场。

所说可笑也当真可笑,也当真讽刺,而今她不是她,被至爱之人伤到这般,还能说什么呢?

走廊上有小宫女提灯而过,轻声细语的讨论着近期皇上新得的一个美人何其受宠。

眼下还被安置在万福宫内,那万福宫便正在乾明宫的后面,可见当真是受宠。

阮北笙清冷的一笑,隆冬的冬天,这个美人也算是早开的一朵鲜花了,只是不知,这朵花能开多久,但总归还是会有凋零的一天的不是吗?

毕竟她也曾经是那朵花啊。

花开花败,在这皇宫之中最是寻常了,故而若是有新开的,谁还会在意凋零的呢?

夜色渐渐地暗下来,阮北笙稍稍的休息了一下便趁着众人都不注意之际起身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从后门潜了出去。

她顺着庆阳宫的那条小路轻车熟路的到了役宫,白日里雪便停了,化了一些,通往役宫的这条路却还是积雪连连,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阮北笙知道自己具体死在了何处,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将自己扔到了井里,眼下她穿过小路,站在那黑黝黝的枯井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巷子里的风听起来像是在呜咽,阮北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了。

自己来看自己的尸身,听上去那般的诡异且讽刺啊。

“繁华一生,却沦落到这般的田地,也当真是可笑。”

阮北笙现在枯井边喃喃低语,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来,瞬间便冰冷起来。

只是阮北笙未曾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褐棕色的眸子瞧在眼中,那人定定的看着阮北笙的一举一动,却半晌不曾出声。

“罢了,阮北笙,你便就此去吧,从今往后,世上便再无阮北笙,只有鱼玄机,重生的鱼玄机。”

阮北笙刨开厚厚的积雪,抓了一把黄土扔到了枯井内,这便算是送自己最后一程了。

就在此时,阮北笙的身后忽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这大半夜的,役宫的雪格外的好看一些吗?”

夜色浓重,且役宫白日里都是阴森森的,故而眼下忽然之间的一个声响将鱼玄机吓了一大跳。双手克制不住的在颤抖,不只是方才因着雪的冰冷,还是因着这个声响。

不过鱼玄机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便还怕什么呢,故而她深呼吸片刻便回过身来,微微的眯眼看向了身后款款而来的那人。

月末几步开外,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顿住了脚步,暗夜之中鱼玄机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却也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

“来者何人?这般隐身在暗处吓唬人只怕也不该是大丈夫所为吧?”

鱼玄机冷声开口,但声音之中还是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

那男子未曾开口,而是继续抬步向着鱼玄机走开,鱼玄机想要后退,但是身后却是一口枯井,故而鱼玄机便只能定定的站在井边,袖子之中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那男子走到了鱼玄机的身边,借着隐隐的月光,那男子俊美到无以复加的容颜出现在了鱼玄机的面前。

那人分明就是风临皇洛阳,他戏谑的瞧着鱼玄机,却还是未曾多言。

“大胆狂徒,敢在暗处偷看,而今却不敢说自己的姓名了吗?你可知我是谁?”

鱼玄机强压下了自己的恐惧,声音也猛然之间拔高了几分。

洛阳微微一愣,想着方才因着自己在暗处故而鱼玄机瞧不清楚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但眼下他都走到近前了她却还是认不得他?

莫不是那场病烧坏了脑子?

“公主殿下竟然不认识本皇了吗?”

洛阳的眸光一沉,缓缓的开口。

鱼玄机心底一沉,本皇?看来此人便该是那风临皇洛阳了,虽说此人也来了有一段时日了,但因着前世鱼玄机是后妃,后来便被打入了役宫之中,故而不认识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眼下她是鱼玄机。

只是这风临皇这大冷天的午夜还不安睡,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这些鱼玄机都不便多问,她款款的俯身向洛阳行礼,“原是萧皇陛下,本宫眼拙,再加上也未曾想到陛下会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不识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洛阳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意味,但却并未和鱼玄机一般见识。

他清冷的一笑,“这倒是无妨,只是公主大病初愈,身子尚且不算康健,怎的半夜来到此处,身边还不带一个宫女,莫不是……”

“什么?”

洛阳刻意的顿住,鱼玄机心底一沉,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便急急的询问出声。

“莫不是午夜之中公主前来这边赏花?”

洛阳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不等鱼玄机有所反应,修长的手指已经将鱼玄机发丝上一片娇艳的梅花取下了。

鱼玄机蹙眉,对于洛阳的唐突有些不满意,不过好在他该是什么都不知晓。

“大雪过后,役宫这边的梅花开的甚是好,故而本宫便来瞧瞧,然白日里她们也不让本宫出来,只能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前来了。”

鱼玄机浅浅的一笑,垂眸之际收敛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她一直都知晓皇宫之中最数役宫这边的梅花开的好,也不知是否是因着这边冤死的人太多,故而才这般的娇艳的。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呢,眼下洛阳这般说了,鱼玄机便这般顺坡下驴了。

洛阳沉沉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一说,虽说鱼玄机的谎言实在是有些拙略。

“那么既然花都赏了,眼下公主殿下也该回去歇息了吧?”

洛阳收回了目光。

鱼玄机点点头,不管洛阳是不是已经瞧出了什么异样,但也绝对应该想不到鱼玄机早就已经不是鱼玄机了。

洛阳率先往前走着,鱼玄机跟在他身后。

这个风临皇少年得志,心思却很沉,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将疆土扩大了一倍不止,这人,很是危险。

也便是这样的人日后会成为她的夫君吗?

但不管怎么样,在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之前鱼玄机和鱼栖梧,还有阮南歌之间的恩恩怨怨都要尽数都还给他们。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语。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便到了永乐宫的门口,洛阳停下了脚步,然鱼玄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洛阳这么一停,差点撞上了他。

“多谢萧皇陛下送本宫回来。”

说罢鱼玄机便要抬步进了永乐宫内,但这个时候洛阳却忽然之间出声。

“公主殿下便不问问本皇要去何处吗?”

鱼玄机皱眉,他自然是该回庆阳宫内,还能去何处?

鱼玄机并非真正的鱼玄机,故而对洛阳也没有那般的贪恋,眼下更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嗯?”

“美人芳香,今夜也定然是一个美梦罢?”

洛阳轻笑,带起了脸颊边一个小小的梨涡,让他整个人更加的和煦了几分。

只是他的轻浮让鱼玄机很是恼怒,转身愤愤的进了永乐宫,连拜别都不曾。

洛阳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后面,唇边的笑意顿时便收敛了起来。

明眸皓齿,万千宠爱,这般的美人自然深得人之喜爱,然,眼下的美人却有些不对头呢。

……

永乐宫内,鱼玄机正在对镜梳妆,眼下已经面对这张容颜几日了,却还是忍不住感叹,果真是绝色啊,怪不得皇帝会这般的宠爱这个公主。

这段时日,鱼玄机也算是体会到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滋味了,不过最主要的便还是对付那对置人于死地的狗男女不是吗?

只是自从那日鱼栖梧来过之后便再也未曾来过了,鱼玄机还特地差人去问过,不过回的话却都是一句,近日事务繁重,故而分身乏术。

鱼玄机一度怀疑是否是鱼栖梧瞧出了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那日也不曾漏出任何的破绽,故而该不会是的。

那么若非是瞧出了什么,那么便是在忙碌和阮南歌之间的事情吧。

也对,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眼下阮北笙已经死了,她自然是要迫不及待了。

鱼玄机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自己的一张脸,不,那不是自己的脸,那是阮南歌,那样的笑容也只有那个贱人会。

想到阮南歌,鱼玄机周身都是浓浓的恨意,扣在桌面上的指甲竟然生生的折断了指甲。

她曾倾心相待的姐姐,最终却也亲手杀了她,杀了她的孩子。

……

莹脂居内这几日日日都灯火通明,再有两日便是惠妃娘娘的生辰了,故而格外的忙碌。

因着惠妃娘娘甚得陛下的恩宠,故而生辰也格外的热闹一些,整个莹脂居内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但唯独阮北笙格外的烦躁。

她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手中帕子已经快要被她揉碎了,但还是难以打消心内的烦躁。

眼下她的生辰都到了,也不知栖梧是否记得她的生辰,是否心中念着她?

烛泪已经堆积了许多,然阮北笙却还是丝毫不曾有睡意。

“娘娘,而今已经三更天了。您该歇息了。”

凌霄上前轻声开口。

阮北笙这才回过身来,抬眸看了凌霄一眼便从贵妃榻上起身,她还在期盼什么的,而今这不就是自己的命运吗?

最终还不是要被困死在这深宫之中。

就在此时夕雾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启禀娘娘,瑶蕴姑姑求见。”

阮北笙一愣,怎么的都这个时辰了瑶蕴姑姑却来了?

不过阮北笙也未曾思量多久,便急急忙忙的让人将那瑶蕴请了进来。

那瑶蕴姑姑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了,约摸五十开外,面色和善,且她还是鱼栖梧身边的人。

瑶蕴进来之后,阮北笙身边的人便很识趣的都退下去了,瑶蕴正要行礼,却被阮北笙拦下来。

“姑姑,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阮北笙以为这么晚了瑶蕴前来定然是鱼栖梧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故而便失了分寸。

“娘娘莫要着急,奴婢今日前来是特地带了一个人来给娘娘瞧瞧。”

瑶蕴轻轻拍了拍阮北笙的手背,示意阮北笙鱼栖梧那边没有什么事情,阮北笙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既然瑶蕴这么晚前来,那么带来的人定然也很是重要,不然依着瑶蕴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鱼栖梧怎会让她冒险?

“什么人?”

阮北笙眸光一转,这才瞧见了瑶蕴的身后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站着一个女子,她带着黑纱,阮北笙暂不清楚她的容貌。

“还不拜见惠妃娘娘?”

听闻瑶蕴这样说,那女子才摘下了面上的黑纱,一张美丽的脸这才被阮北笙看见。

阮北笙后退了数步,这张脸……这张脸她最是熟悉不过了,日日在镜中瞧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吗?

“你……”

“娘娘莫怕,这位便是您的孪生姐姐,近日殿下知晓您一人烦闷,且宫中还是多一人再您的身边比较稳妥,故而便去寻了她来同您作伴。”

瑶蕴姑姑看到阮北笙这般反应也并不意外,其实当她初初见到这个女子之际也是这般反应。

“惠妃娘娘……”

那女子上前,抬眸看着阮北笙,轻声的呼唤她,浅浅的一笑。

阮北笙愣住,她从来都不知晓自己还有一个孪生的姐姐,爹娘也从未提及过,而今看着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阮北笙除了震惊,心中还是有喜悦的。

她太寂寞了,若是能够有这样的一个骨肉至亲出现在她身边,她自然是万分开心的。

“姐姐……”

愣了半晌,阮北笙这才上前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语气热切,目光如炬。

那是阮北笙第一次见到阮南歌,那个时候阮北笙心中对阮南歌充满了好奇和喜欢。

世界上还有这般的一个人,怎能不胖阮北笙欢喜,故而见面的第一日开始阮北笙便对阮南歌倾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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