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衡狠狠瞪了一眼祁贵人,拿起准备好的干衣服穿上就走。
临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她,眼里杀气腾腾,“你最好安分些,若是再敢让你身边的人打听递消息,朕饶不了你。”
祁贵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秦司衡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自己系着腰带。
“查出来了吗?”
林守德立刻跟上,“查了,是祁贵人身边的碧儿。”
“不必留着了。”
“是。容主子那里......邓远说容主子是去给皇上送膳食的,谁知道去了,才知道皇上去了花香苑,当下就发狠砸了吃食,往您这里来了......”林守德也被吓到了,这位主子平日里是最和气不过的,今日竟然敢刚上万岁爷了,还一脚踢了门。
秦司衡眸色更沉,不达眼底,“小丫头醋劲还挺大。”
刚走到梧桐苑,就听到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吓人。林守德和邓远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位主子连门都踹了,怎么这时候没有动静了,突然醒悟害怕了?
不对,皇上宠幸一个妃嫔算什么?我们为什么心虚,林守德瞬间挺直了腰板。
秦司衡进去后,冬枣就出来了,林守德推推她,“你家主子什么情况?”
冬枣皱着眉苦着脸,“主子看上去没什么事。不过我心里怕的慌。”
秦司衡进了内殿,就看到钟容儿拿着话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吃醋了?”走到她身边坐下。
没有声音,没有答复。钟容儿依旧看着书,没有说话。
“朕在问你话,这件事朕可以解释。”
“解释?呵,解释她穿着件和没穿一样的薄衫,贴在你身上?还是解释你不着寸缕得坐在那给人摸来摸去?”钟容儿嘲弄的嗤笑了一声。
秦司衡听着她的嘲弄,眼底神色更深,到嘴的解释吞了回去,“朕是皇帝,便是宠幸了她,难道不能?”
钟容儿一把扔了书,连鞋也没穿就下了塌,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秦司衡,老子可不是你那些女人,能让你睡完这睡那个。要么你就继续做你的皇帝睡你满宫里的女人去,但从此后再别给我装什么深情提什么幼年时光,我可没兴趣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秦司衡看着她指着自己,这般践踏他们之间,也上了火,起身看着她“你要朕专宠你?你是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容儿一把挥了桌上的茶盏,瞬间碎了一地“别拿你那些什么平衡后宫的大道理,我今日只告诉你一句,你有了我之后,若再敢碰其他女人,你我之间,就和这地上的碎瓷一般。要么你等我查清清爹爹的死因放我出宫,到时候你就是把满天下的女人睡遍了,我也绝不过问一句。”她眼底皆是坚决,一步不退。
“你这是在逼我做选择?”秦司衡眸子里皆是怒火。
“随你怎么想,我只要结果。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对你,我已经让步了,若你想让我和你后宫的女人一样,休想。”钟容儿看着他,半点没有惧意。
屋外的几人听了这话都不免心惊,大逆不道,这可是死罪啊。还是这位主子最是好的性子,竟敢说这些话,这是不要命了吗?
“好,很好,钟容儿,朕是把你宠过头了是吗?”秦司衡咬着牙根,“你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朕倒是看走了眼。”说着就往外走。
钟容儿忽得颓了下来,带着许多失落,苦笑一声,走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看来你已经选好了。”
秦司衡转头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却笑着极力忍耐不肯让泪落下,身子单薄得有些发抖,没有穿鞋,碎片割破了脚,血已经流了出来。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狠狠心出了门。
屋外的林守德立刻上前跟上。
“今晚的事情,谁敢传出去一个字,死。”秦司衡脖颈的青筋都伴随这个死字,突兀的不行。
林守德立刻应下,“是。”
邓远和冬枣等人都走了,立刻进去看了,发现脚上都是血。
“主子.....”冬枣和邓远都红了眼睛。
钟容儿偏过头,泪落了下来,她随手一擦,对邓远道“你本不是我身边的,还回你原先的地方吧,跟着我没有好前程。冬枣,去包些银子。”
邓远抬着头,知道这是钟容儿决定好了的,改不了“银子奴才是绝不要的,还请主子让奴才再尽忠一回,奴才去给您请太医,等太医给您看了再回去。”磕了个头立刻就往殿外跑去了。
钟容儿揉了揉冬枣的头,“日后没有好吃的了,还想跟着我吗。若不想跟着,我.....”
冬枣抹了抹眼睛,笑着对钟容儿“小姐,你别说这些,冬枣一辈子跟着您的,饿了喝水都行。”
钟容儿搂着冬枣,“以后,就我们两个过吧。”
沈太医来的时候,冬枣早已把地上的碎片都清理了。
看着这位容常在的脚底伤,又望了望她的神色,心底已经猜到了四五分,不免叹气,这是与皇上闹脾气了。
迅速处理完包扎好,“这药每日换一次,伤处不要沾水。还有这些日子不要走动,不然难免要留疤。常在身子原就很不好,少些忧思,不然于寿数终究有碍。”冬枣一一记下。
沈太医背着药匣正准备走,想想回头还是说了一句,“常在是个最聪明的人,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在宫里,只要您顺着些皇上,便是谁也及不上您的。”
钟容儿闻言,嘴皮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
龙吟殿内
秦司衡的怒火差点没烧了房顶,林守德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伺候着,头一回皇上生这么大气。
“这写上来的折子是给朕看的吗,写的狗屁不通。”
“还有这个通篇没有一句实用的,当朕这里是诗文大会?”
“朕养这群人是干嘛吃的?啊?都是长了猪脑子吗?”
“......”秦司衡把奏折全部挥到了地上,末了,觉得不解气,把案台全部踢翻了,连桌上的砚台都碎了一地。
林守德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看着皇上气得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邓远回来了,跪在地上请安。
“皇上万福金安。”
“金安?你看朕安吗?啊?”秦司衡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奏折。
邓远跪在地上,思忖了一番,大着胆子回话,“回皇上的话,容主子的脚伤的有些重,太医说可能会留疤,沈太医还说容主子身子不好,忧思过重于寿数有碍。”说完就再也不敢抬头,跪倒在地上。
“谁问你这个了?现在连奴才都要爬到朕的头上......你说什么?什么与寿数有碍?啊?”秦司衡快步走过去,一把拎起邓远的领口,眼底的愤怒像是缺了口一般的渐渐熄灭。
“是沈太医的原话,奴才不知。”邓远也有些怕,万岁爷的眼神要杀人。
秦司衡不再说话了,殿内又是无边的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司衡终于往殿内走去。
“传沈敬之来问话。”
林守德和邓远同时出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林守德跟进去伺候万岁爷歇息,邓远去传太医。
沈敬之正逢要来给皇上换药,便早早的就等在了殿外。一宣召,立刻就来了。
“落雨阁......不说清楚,朕杀了你。”他的眼里尽是深邃的精光。
沈太医立刻就明白了几分,“皇上,臣换了三张方子,按照道理来说,早就应当好了,可不知什么缘故,容常在仍旧心脉虚,心头重则身不轻。”
“先前为何不报?”周身寒冷之意一瞬间袭卷而来。
“是梦魇之后才有的,本以为服用方子就会好。”沈太医不敢隐瞒。
“......是毒吗?”秦司衡摩挲着指尖。
“臣细细诊过了,应当不是。”
“影响寿数?”薄唇微颤,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沈太医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有些犹豫,“这......长此以往,有影响的。”想想又补充道,“不过皇上先前给的是最好的药材,每日一碗汤药养着,暂时并未伤了根本。”
男子攥紧了拳头,微有些颤抖,“不管什么法子,你要用什么药朕都能寻来,朕的耐心不多,你该明白。”
“是。皇上放心,臣会再翻阅些典籍,尽快找到方法。”沈太医伏倒在地,行了礼,退下了。
殿内他坐了很久,没有掌灯,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楚。
许久,他低低地笑了,带着些自嘲。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