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殿
林守德正研着磨,秦司衡执笔添了墨,在一卷空白的圣旨上,正欲落笔。
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笑着看林守德,“今日表现不错,喜欢什么,自去朕库房里挑。”
林守德见秦司衡心情好,跪着磕了头,也笑盈盈的瞧着皇上,“只要皇上高兴,奴才就高兴。奴才不肖那些的。”
“起来吧,朕今日高兴,你从前喜欢风白的那副百鸟图,拿去吧,赏你了。”秦司衡对着他抬了抬下巴,转头又对着圣旨思索了起来。
林守德十分高兴地谢了恩,这才继续研起了磨。“对了,皇上可要给容主子拟个封号?”
秦司衡笑着落笔,“不必,日后朕会给她一个最好的封号。”
林守德瞧着喜不自胜的万岁爷,心中已了然,这句日后,岂不是前途不可限量。
赐封贵人的旨意,一般都是由内务府拟了,呈上来万岁爷盖了印即可。可眼下万岁爷却亲自执笔写,可见不凡。万岁爷今晚在寿康宫,以退为进,旁人看不透,可他林守德,自万岁爷九岁起便开始伺候,一个眼神他立刻就能会意。
太后的旨意,做儿子的自然得遵从,往后便是多宠爱了一些,有着太后的抬举,也无人说的出什么。万岁爷此举,是为了护着那位,可谓用心良苦。
而被万岁爷放在心里爱护的那位,却在落雨阁内和一双袜子做斗争。
“你们说我怎么做吃的这么在行,做个女工这么费劲呢?”
秋橘柔声劝道,“主子不必心急,女工极耗功夫的,需得多练上些时日。”
冬枣手里端着一盘葡萄,站在一旁笑着,“主子从小就不爱绣花这些的,从前夫人硬是拘着您学,您总是好一顿哭呢。还有回您哭着不肯学,赶巧被大爷瞧见了,您拉着大爷的袖子哭得起劲,大爷老实嘴又笨,实在说不过夫人,急的满头的汗,后来大爷实在没了法子,背着您就往外跑,夫人在后头追的鞋都跑丢了,也没追上。”
钟容儿听着,仿佛眼前就有这画面,一想到前几日见到的钟谨诚,再想象他那时候急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也觉得有趣。
“那后来呢?”
“后来夫人打发了好多府卫和家丁出去寻,找到的时候大爷正带着您在街上看猴耍呢。夫人又急又气,罚你们跪了半个时辰的家祠。只是日后夫人就再没让您学这些了。”
钟容儿听着又笑的不行,实在想不出钟谨诚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武将,还能干出这样的人。
“对了,说到这个,哥哥说给我带的什么野味,怎么处置的?”
秋橘也跟着笑得不行,闻言回话道,“回主子的话,都养在兽苑附近呢,奴婢让小福子去看了,有两头小鹿,三只狍子,五条大蛇,还有好些野兔子。钟大人可真是良苦用心,原本捉这些是不难的,可都要捉活的,倒是要费不少心思的。”
钟容儿也知道这位哥哥是极好的,仔细想了想,“明日让小福子去禀了沈太医,若能用的上,就把那蛇送给太医院制药吧。野兔子倒可以让厨子做成椒盐的,或者麻辣的。其余的都养着吧。”
“其他的主子不吃吗?”冬枣有些意外,主子最爱做吃的了,怎么大爷送的野味倒是养起来了。
钟容儿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狠狠摇头,“我最怕蛇了,还是算了吧。其他的那些我养着瞧瞧心情也好。”
秋橘上前劝道,“主子今日不做了罢,天色晚了,仔细伤眼睛。”
“也好。”钟容儿这才把手里活放在一旁。
冬枣端了水来给她净手,仔细洗了后,钟容儿这才吃起了葡萄。
......
两日后,太后寿辰。
太后不喜欢太过热闹,就没有大办。但毕竟是太后,这规格也是很隆重了。
按照规矩,妃嫔们晚上去寿康宫赴宴即可了。
钟容儿到的时候柳嫔也到了。
“柳嫔娘娘安好。”
“不必客气的,一同进去吧。”柳嫔和气的点点头,冲她微笑示意。
她的位置刚好就在柳嫔后头,位置是按照位分排的。
齐太后坐在最上首,秦司衡坐在左上座,郑皇后坐在右上座。秦司衡下首皆是宗室男子,就是叔叔伯伯什么堂兄堂弟之类的那种,和他们同席的自然就是妻子或者母亲,比如瑾亲王夫妇,荣亲王母子。郑皇后下首做的自然就是秦司衡的妃子们了,有儿子的就带着儿子坐在一桌,没有儿子的就一人一个桌子。
钟容儿感叹:嗯,不错,至少干净,不用吃别人的口水。
这也是钟容儿第一次见到秦追云的母亲,气质很好,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难怪秦追云长得也不赖。
再看看瑾亲王的时候,他恰好看向自己,目光如鹰,笑意不达眼底。钟容儿不动声色的侧了身子,低下头吃起了桌山的果子和糕点。
瑾亲王勾了勾唇,饮了一杯酒,目光隐去了阴鸷,秦司衡为了你,肯拿命挡箭,不急,来日方长,我等着你称为他最大的弱点。
“太后驾到,皇上皇后驾到。”
秦司衡虚扶着太后的手臂,等太后坐下后,这才和皇后各坐了一边。
殿内一众人都跪安。
“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今日心情颇好,“起吧。今日不必这么多规矩,咱们一家子吃个饭罢了。”
“谢太后、皇上、皇后。”众人这才起身,一一落座。
寿老亲王举杯敬酒,“臣祝太后凤体康泰,万寿无疆。”钟容儿头回见这位秦司衡的二皇叔,长得可真是......圆润啊,圆润的和猪恐怕也没什么两样了,秦司衡家这么好的基因,居然也有配种失败的时候。
太后显然并不是非常高兴,只礼貌的笑了笑,“嗯。寿老亲王有心了。”
这位寿老亲王早年被人陷害,瘸了一条腿,早早的就与储位无缘,先皇上位后,对这位皇兄并不亲厚。因为这位老王爷怎么说呢,实在是一无是处,且又沉迷女色。先皇虽心中鄙夷,可也不能苛待兄长,于是就封了个寿亲王。
哦,您说有意见?没办法呀,皇兄,您和忠义礼孝完全没搭上边,您就这么好吃好喝的活着吧。
再来是荣亲王的母亲,老荣亲王妃,笑盈盈的端着酒,“臣妇敬太后一杯,祝太后娘娘青春永驻,喜乐康泰。臣妇早已在家中斋戒了一月,想必菩萨定能保佑臣妇所愿。”
太后显然对这位老荣亲王妃的态度更好些,“你费心了,该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哀家这回从禹州带了极好的鱼鳌,回去时带着吃吃看。”太后端着酒杯喝了,和颜悦色得看着她。
“多谢太后关怀。”老荣亲王妃眉开眼笑的谢了恩。
实在不怪太后区别对待,老荣亲王是与先帝一处长大的,可谓是誓死追随,兄弟情深,先皇也十分倚重,待先皇故去后,老荣亲王没有两年也病逝了。
再加上秦追云性子简单,热爱做生意,不染皇权,更让太后放心,他有很多生意都是和秦司衡做的,明里暗里也为国库和秦司衡的私库做了不少贡献。
“追云,如今可有看中的姑娘了?你这个年纪也该成亲了。”
秦追云立刻起身抱了拳,脸都有些红,“叔母快饶了我吧,我日日被我母妃念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齐太后哈哈大笑,“也有你这皮猴子怕的时候。啊?你母亲说的对,是该让人管管你。”
秦司衡闻言,眼光微动,附和道,“确实,有个可心的人伺候你,老王妃也可放心些。”
秦追云:我好苦啊。
林守德:皇上,您总算找着机会了。
下一秒,齐太后似乎就想起了什么,对着底下一扫眼,“常在钟氏是哪一位?上前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