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后一年不过在宫里住上一两个月,其余时候都在各地行宫里住着,时常四处游历,原本年底才会回宫,今年正赶上寿辰,这才提前回宫。
说起这位太后,不得不说她父亲,也就是齐衡的外祖父,如今是正一品掌銮仪卫事大臣,加封定远侯,生有两女,一位是如今的齐太后,另一位是远嫁大於和亲的敏皇后。
齐太后是标准的将门之女,能骑马能射箭,性子豁达,如今年岁大了,不愿拘在宫里,这才想四处游历。
如今太后即将回宫,又适逢寿辰在即,郑皇后特命人在各处都挂了喜庆的灯笼,倒颇有些过年的感觉了。
这几日郑皇后忙的脚不沾地,亲自命人开了太后的寿康宫,里里外外的拾掇,又添置了好些东西,十分贤惠。
秦司衡连着嘉奖了好些东西,惹得宫里的妃嫔都有些眼热。皇上素来少进后宫,性子沉稳寡淡,喜笑不形于色,可对皇后确是十分敬重,一应嫔妃无人越的过去。
钟容儿这些日子都忙着做太后的寿辰礼,这次她画了一个长睡袍和拖鞋,花了不少心思,送给太后的那两套,睡袍设计的比较长,足足到脚踝,用了轻薄又舒适的绸缎,腰间做了系带,因是贴身的连刺绣都不做,只裁剪缝的时候需要花些心思。
她不善针线,可她有个厉害的秋橘,凡是她画个什么,说上一遍,秋橘都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做的拖鞋,类似于家居鞋的那种,特意没有露脚趾,这里的女子都不可随意露脚。这个是秋橘前些日子荐来的宫女夏荷做的,最擅长做的就是鞋子了,话不多,但是老实勤快。夏荷是在原先的地方受欺负,这才托了秋橘说情调了落雨阁来。
夏日里洗了澡,不必肚兜、里衣,亵裤、里裤的裹一身。直接穿着拖鞋,套了睡袍,方便又舒服。钟容儿对自己这个想法很满意。
给秦司衡的除了睡袍,还做了两条短裤,短裤只到膝盖上方,主要是太短怕他接受不了,也可以搭配睡袍穿,也可以单穿。还让夏荷也做了两双拖鞋,一双露脚趾的凉拖那种感觉的,一双家居拖鞋类似的,特意做大了些,穿着宽松。可以晚上起夜穿,或者是批奏折的时候,也不必时时套着靴子捂得慌。
她最苦恼的莫过于最近要给秦司衡做双袜子,原因是前两天秦司衡来的时候,看到秋橘几个正在照着图纸做针线。
他忿忿的看着钟容儿,“你连个荷包都没给朕绣过。送给朕贴身的衣服都是你的丫头做的。”
钟容儿摸摸鼻子,心虚“我这不是手残吗。再说我这个图纸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秦司衡闹她,非要她亲手做样东西,在权衡之后,她选了最简单的袜子.....
等钟容儿的衣服做好了,郑皇后也忙的差不多了。这位齐太后终于回京了。
齐太后素来喜欢清静,路上又舟车劳顿,早就严明不必满宫里的来拜见,只等寿辰就都能见到。
因此只郑皇后带着几个有皇子的去磕了头。
临近太后寿辰,各宫里都陆陆续续送了礼,秋橘特地留意了,这次皇后寻了一株南海大珊瑚,丽妃送了两盏半米高的紫青琉璃瓶,淑妃送了一匣子成色极好的斛珠,再往下吉嫔和魏答应倒是送了上好的玉料,玉嫔送的是画,柳嫔送的是自写的百寿图,祁贵人送了亲自做的衣裳,许贵人送了一串佛珠手钏。
钟容儿感慨,皇后几个就是大气啊,她库房里虽然也有不少好东西,可都是秦司衡私下送来的,拿出来送人太惹眼了,至少现在还不能过明路。
她照常让秋橘把做的睡袍和鞋子送去了,还特意画了几张图纸,一一注明,到了冬日里,就可以按着图纸做成厚实的睡袍,再做成毛拖。
......
寿康宫。
“云莘,膳房都备好了吗?衡儿应该快来了。”
“娘娘您都问了三回了,都备好了,等皇上来了,就立马能吃上呢。”
“我大半年没见他,心里记挂的很。”
“娘娘念着皇上,皇上也记挂您呢,每回得了什么好的,不管您在哪都差人送了来,隔几日差人来问安。再没有比皇上更孝顺得了。”
齐太后自然听的眉开眼笑的,忽然想起什么,又有些担忧,“这孩子哪都好,政务从不懈怠。只性子寡淡,素日连后宫都少进。子嗣太过单薄些。先帝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还不算那些不满周岁夭折,或是没生的下来得。若是都算上,那可有二十多个。衡儿可连一半都没有。”
“娘娘......”云莘正欲劝,圣驾就来了。
“母后。”秦司衡人来没进,声音倒先传进来了。
齐太后见了儿子,自然欢喜得很,上前一把拉过他,细细瞧了起来。
“来,快让母后看看。嗯,这回看着倒比上次胖了些,人也更精神了些。”
“如今吃食上精细,自然好呢。”秦司衡笑着拉着齐太后,坐了下来。
宫女立刻奉了茶,上了些点心果子,又立即传膳去了,一切井然有序。
齐太后有些意外,“哦?你如今倒愿意关心吃食了?是宫里新进了厨子?”
秦司衡笑笑没说话,拿起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林守德笑着接了话匣子,“这倒不是,是宫里有位容常在,伺候的很是尽心。日日命人送了吃食来,做的很是合万岁爷的胃口,时常还有糕点茶点、滋补汤水的做了,嘱咐着万岁爷按时用膳,很是细致。”
“哦?倒是这般用心。”齐太后似乎十分高兴,来了兴致。
“多嘴。”秦司衡佯装笑骂林守德多话。
转头又对着齐太后点点头,“嗯,确实比旁人都用心些,人也懂事”
“是哪位容常在?”齐太后很少在宫中,也不甚知晓。
林守德回禀道,“奴才多嘴,是已故种庭大人之女。”
齐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他家门风极正,教养的女儿想必是差不了得。”
林守德得了秦司衡赞许的眼神,说的更起劲了,“太后说的是,奴才也伴着皇上十几载了,从没有见过这般妥帖得人了。皇上常坐着批折子脖子难免不适,皇上只说了一句脖子酸,没两日容常在就做了个荞麦的枕头来,如今皇上枕着睡觉都安稳了。还有前些日子给皇上做的腰垫子,如今垫在腰后批折子也没那么累,还有这两日又做了鞋子,睡袍,奴才瞧着都是花了不少心思得。”
“倒是个妥帖的。”齐太后听着愈发满意,又看着儿子不曾反驳,想来心中也是满意的。
秦司衡亲自端了茶递给齐太后,“母后喝茶润润嗓子。”
“好。”齐太后接了,抿了一口,“你不必伺候我。我听林守德说的,这位容常在倒是不错,想必你也是满意的。你平日里累得很,也可多走动走动。不必崩得太紧了些。”
“儿子不爱进后宫,就是怕平白惹的许多风波,前朝事多,后宫还是太平些好。”秦司衡微叹一口气。
齐太后放了茶盏,有些微怒,“这叫什么话?你一个皇帝有个可心的人伺候,谁还敢多事不成。”
秦司衡有些苦笑的看着齐太后,“儿子是皇帝,可也诸事不由己,朕如今还未动她的位分,后宫里就有人已经明里暗里的打探,恨不能把手伸进她宫里去了。”
齐太后嗤笑,带有些不屑,“倒是好一番心思,不寻思着怎么伺候好你,倒整日里在旁的地方使劲。”
秦司衡安慰道,“母后,不必置气,儿子勤于政务也是好的。”
“你素来寡淡,不好男女之事,子嗣连先皇一半都没有。好容易有个可心的,你不便抬举,哀家抬举就是。”齐太后高位上坐了许久,又是将门之女,杀伐决断,对着自己儿子更是护子心切。
“母后,这样不好吧?”秦司衡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齐太后。
齐太后抬抬下巴,示意秦司衡不必多言,“有何不妥?哀家抬举的人,这宫里谁敢为难?”
“母后说的是,也好。她虽不曾问儿子讨要什么,但这般尽心也是该抬一抬位分了。”秦司衡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齐太后端起茶喝了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添了一句,“对后宫也要雨露均沾些,多添几个子嗣。”
“嗯。”秦司衡含糊地应了。
秦司衡陪着齐太后用了晚膳,又陪着喝了茶下了会棋,这才回了潜龙殿。
......
寿康宫里。
兰莘拿着托盘进来了,“太后,这就是那位容常在送来的寿礼,奴婢登记造册时特留意了,倒果真和林公公说的一般,是个体贴细致的,您瞧。”说着递了几张图纸,不仅用途说的清楚明白,细节也一一圈出来。
齐太后接了细细看了,又比照着锦盘上的袍子和拖鞋看。
“有这图纸比照着,奴婢到时候给您做冬日里的也是方便。怪道皇上也满意呢,那送来得丫头说,容常在不擅长针线,虽不是亲手做得,但都是容常在亲自画了,盯着改了许多次才做了这件最好来。”说着拿了那睡袍和拖鞋给太后试穿。
齐太后也觉得新奇,套上了拖鞋果真方便,睡袍选了上好的锦缎,穿着睡倒真是凉快。
“果真不错。倒不是个贪功的。”
宫里许多妃子手艺未必好,有注重保养手,一般都是贴身宫女做了,最后自己再拿来添几针,美其名曰自己做的。
“来的那个宫女特说了,容常在知道您不爱受打扰,若是来给您磕头,到时宫里头大家都纷涌来了,您这里倒没个安静,反倒不妥。特吩咐了那贴身丫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走得。”
“哦?是个妥帖的。明日寿辰我仔细瞧瞧,是个好的也抬举她一番,也不枉费他对衡儿对哀家这份用心。只盼着她可别是个心机深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