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冬枣按着钟容儿列的找齐了剪子，镊子，烈酒还有针线时，邓远也取了兔子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钟容儿当机立断，对着林守德嘱咐，“林大人，麻烦你带着邓远寻一个屋子，记住了，里头的东西全部用煮好的开水烫一遍，然后再用烈酒喷洒一遍，处理好后，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去，关闭门窗，再多备些烈酒与干净的衣物和刀具，针线这些放在屋子里。记住了，务必干净。”

林守德略一点头，立即带着邓远退了出去。

“沈太医，麻烦准备些上好的止血散，还有麻沸散，咱们开始吧。我只记得大概，具体的还需要你边做边悟了，先喂麻沸散吧，然后再剖一刀，再止血，最后缝合。”

沈太医闻言立即卷了袖子，拎了一只兔子。

“微臣尽力一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内殿里已经死了两只兔子，第一只下刀太狠直接就死了，第二只血没能止住，第三只就是沈太医手里的这只，他正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在尝试缝合，可惜他没有多次练习过，难免生疏晦涩，连连叹气。

若是让沈太医下针那定然是下的十分巧妙，可缝合这东西就好比缝衣服一样，没做过的人很难做好，何况又是在缝皮肉呢。

钟容儿见状，抬眼看着秦司衡，果断道，“让冬枣来吧，她做针线做惯了的，会比沈太医更快些。”

秦司衡不太信任一个小丫头来做一个太医的事，可沈敬之却眼前一亮，“也可一试。”

等冬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死了好几只兔子，那叫一个心疼啊。

“枣儿，来给这兔子缝一缝。”

冬枣挠了挠脑袋，“为啥要先给它切一刀，再缝起来？”

钟容儿一噎，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主子我想考考你的针线，做的好晚上给你做乳酪吃。”

“乳酪？”冬枣眼睛发亮，比划了一下，“那我要吃双份的。”

“没问题。”钟容儿冲她眨眨眼。

冬枣立即凑上去接了沈敬之手里的针线，她自幼就会做针线，虽然不如秋橘厉害，但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且今日若是让秋橘来给人缝合，说不定还会手抖，冬枣天生缺根筋，反而适合。

只见没一会，她就将兔子的肚皮缝好了，一拍手，“主子，好了。”

沈敬之立即给兔子探了探脉，眼睛一亮，虽然微弱，但好歹还活着。

可随即他又皱着脸，兔子这的伤口比卫大人的小，若是卫大人？还能活吗？

钟容儿似乎看出他这番心思，立即对着冬枣嘱咐道，“枣儿，再练几只，要快，且轻。”

冬枣苦着脸，“啊？”

“明儿就把这些兔子都给你烤了吃。”钟容儿捏捏她的小脸蛋。

“那好吧。”冬枣眼里又亮起微亮的光来。

等她与沈太医配合着练了三只兔子后，沈太医终于心里有了些底气。

沈太医略一颔首，“皇上，事不宜迟，天快亮了，咱们尽快吧。”

秦司衡在边上站了大半宿，嘴唇都干的起了皮。

“沈太医先去沐浴更衣，进去前以烈酒喷洒，所用器皿针线一应等，务必消毒后使用。”

沈太医捋着胡须，细细咀嚼这些话，“这是为何？”

“简单来说，针线刀具剪子这些，若是有脏的东西，会引起伤口感染，从而导致高热就麻烦了。”

沈太医点点头，立即前去准备了。

“枣儿，你随沈太医再去缝合一次，考验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在外头等你。”

冬枣累的昏头搭脑的，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考验啊？她苦着小脸点点头就往外去了。

秦司衡替她披了一件斗篷，修长的手指系好了带着，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走。

钟容儿低头看了看他牵着自己的手，中指还带着那枚白玉的戒子，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什么也没有，似乎都空了。

秦司衡牵着钟容儿到的时候，林守德邓远几人都在偏殿外头候着，他一抬手免了几人的行礼。

钟容儿招了招邓远，等他走进了，这才附耳过去小声嘱咐了几句，邓远应了。

卫临城被送到了屋子里头，沈太医在做最后的准备。

冬枣也沐浴更衣好了，来的时候正看到卫临城被抬进屋子里。

“主子，这不是卫大人吗？”冬枣瞪大了眼睛。

钟容儿依旧摸摸她的脑袋，“等下不管是什么，你只管像缝兔子那样缝好了。”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再不济，就当成是一块猪肉，知道吗？”

冬枣点头如捣蒜，“嗯。”

沈太医朝着屋外一拜礼，招了招冬枣。

冬枣看了眼钟容儿，得到对方的肯定后，这才往门口去，林守德照着吩咐给两人身上又喷了些烈酒，两人这才进了屋子。

秦司衡看了一眼矮了一头的女子，揽了揽她的肩头。

“坐着等吧。”几乎一夜未睡，又未曾喝茶，他的嗓子越发的低哑。

钟容儿点点头，两人一起坐在外头的石凳上，正对着屋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谁也没有心思说话，足足等到了天亮，沈太医这才开了门，迈着踉跄的步伐，后头跟着大大的黑眼圈的冬枣。

“皇上，应是无虞了。”沈敬之嘴唇也干的厉害，一夜未眠，又一直在施救，累的眼前都有些发黑。

秦司衡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林守德和邓远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冬枣走过来拉着钟容儿，眼圈有些发红，“主子。”

钟容儿安抚她，“不怕，你做的很好。”

沈太医闻言也夸赞道，“多亏娘娘想的主意，让邓远寻了块布，将卫大人其他地方都盖着，只露出受伤的腹部，这冬枣姑娘才敢下手。”

秦司衡偏头看着她，说不出什么样的情绪，胸腔里都是堵的，那种感觉似乎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他似乎也看不懂他自己了。

“沈太医快去休息吧，接下来几日才是最关键的。”钟容儿看着眼底皆是乌青的沈太医，出言提醒。

沈太医闻言点点头，“也好。”

钟容儿偏头看着秦司衡，略一沉吟，“我先带她回去。”

秦司衡一顿，点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司衡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