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爸爸妈妈

四喜丸子寄出去之后，夏桅汩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过多理会直播间的事情。

休整一下，就开始忙碌晚上的食材料理。

田甜甜是最敏锐的人，她发现店长今天心情不太好。

店长总是云淡风轻的一张脸，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难过的低气压。。

田甜甜眨着眼睛，看着灯光下，夏桅汩姣好的侧脸被灯光与氤氲的热气熏染，柔和着面上的棱角。

瞧着，只觉仙人之姿，云端之月。

夏桅汩投下目光，黛眉微皱。

“饿傻了？”

田甜甜呆呆愣愣的，下一秒，一个卤鸡腿就塞她嘴里面了。

夏桅汩青葱般的指尖沾染了点褐色的汁水，清冽的水滑过手指。

田甜甜打了个激灵，嘴里面含着鸡腿就跑了出去，嘴里面含糊不清地喊着，要给店长端盆热水洗手。

四喜丸子颇受客人的喜欢，夏桅汩多做了些，端去送给附近的几位要好的阿婆。

送到顾家的时候，顾明曙正一把鼻涕一把泪捂着屁股哭。

顾阿婆年老了，父子俩吵架，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接过夏桅汩端过来的四喜丸子，叹了口气。

“阿曙他爸回来了，查到功课看到阿曙语文本子，说是写的一塌糊涂，说来说去，父子两个就犟了嘴，他爸抄起衣架把阿曙打了一顿。”

夏桅汩看过去，顾明曙还在哭。

顾明曙的语文课本夏桅汩也是看过，顾阿婆没什么文化，管不了，现在顾爸爸回来了，也该管一下，店里面还有事情忙，夏桅汩告别就准备走了。

跨过门槛的时候，屋子里面哭的声音就变了个调。

“你凭什么骂我？你本来就没有教育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见过你几天！我都说了这是我之前写错的本子，你只看到我错了的，没看到我后来又改正了！呜呜呜，我不要你当我爸爸！”

顾明曙小胖子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喊叫起来，还没有变声的小嗓门多了点凄厉。

夏桅汩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雪断断续续地下着，这条巷子里面多了一两个路灯，雪花映在暖黄色的灯罩下悠悠地打着旋。

立夏食坊前的那片雪地上，大大小小印着不同的几个脚印，又是一场雪下，絮絮地覆上了一层新。

顾明曙抽抽搭搭地坐上小板凳的时候，鼻子上还冒着鼻涕泡。

田甜甜取了纸给他，小男孩犟着个头，气鼓鼓地歪着头，就是不看田甜甜。

脸上七横八竖地划拉着几条眼泪干了的印子，打发了田甜甜去前院帮忙，夏桅汩给了顾明曙一张热帕子。

顾明曙捂了脸，本来就哭的通红的脸更像是刚淋了酱料的猪蹄子肉一般。

嗒嗒地吸着气，小胖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顾阿婆只给顾明曙包了夏桅汩这里午饭的炒饭，顾阿婆颠着个步子过来，往夏桅汩手里面塞了点钱。

“麻烦桅汩了，他们父子俩吵的凶，难为你愿意转头回来带他离开，这孩子还没有吃饭，他喜欢你的饭……”

“阿婆……”

夏桅汩柔柔地打断，把手里面的钱塞还给顾阿婆：“阿曙小的时候，我也没少做吃的给他……”

顾阿婆转头看着梗着脖子拿眼眶装雪花的顾明曙，合着夏桅汩的手忍不住拍了几下。

“好孩子……麻烦你了。”

夏桅汩确实没说错，阿曙还是个小小胖墩的时候，刚学会走路，就会连滚带爬地到夏桅汩院子里面，小小一个孩子，嗅着味道都能摸到厨房来。

小时候顾明曙最喜欢吃夏桅汩做的面。

订单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揉的面粉还剩了些，夏桅汩拿出面团，先扯了几根长长的面条。

手工揉扯出来的面条紧实不轻薄，不易断，长长的，圆滚滚的一条，夏桅汩扯长面，一两条就能吃饱。

匀匀地扯了两条，水沸下锅，加点盐，葱花香菜，少许调料，出锅之前，细细地淋上点香油，再在面上码上一层卤味。

清汤底料的面吃起来却还是有滋有味。

顾明曙小朋友终于低下他的头，埋头吸溜着面条，面条紧实劲道，面条本身就是一道美味。

长长的一根面条吸溜了半天，吸着吸着，顾明曙就哭出来声，滴滴黄豆大般的泪珠落在汤面里面，顾明曙顿了顿，哭的更大声了。

哭的正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顾明曙又捂着嘴止住了哭声。

肉嘟嘟的双手捂在脸上，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一眨眼，便滴溜溜地在手指尖积着溪流。

夏桅汩瞧着好笑，表情总算松快了些。

“捂着嘴干什么？哭犯法吗？”

顾明曙摇了摇头，哽咽道：“夏姐姐前院还有客人，我不能哭，嗝！客人会被……吓走的，嗝！”

一张嘴，便是一个哭嗝。

顾明曙瞪大了眼睛，眼泪流的更凶了。

夏桅汩笑了，张开双手。

“抱姐姐一下。”

顾明曙一脸迷茫，却还是乖乖听话回抱着夏桅汩。

“为什么啊？”

夏桅汩搂着怀里面的小胖墩。

“拥抱了就不会打嗝了。”

顾明忘了流眼泪，窝在夏桅汩温温暖暖又香喷喷的怀抱里面，过了一会，胸腹间一阵一阵难受的劲消失了。

顾明曙瞪大了眼睛。

“真的诶！不难受了。”

夏桅汩点点头：“不难受了就再多抱一会。”

顾明曙乖巧地窝在夏桅汩怀里面，点了点头。

念着不能流鼻涕掉眼泪弄脏了夏姐姐，顾明曙眨巴着眼睛，心里的难受跟泪水退潮一般突然消散。

暮色四合，雪夜里，前院热热闹闹，传来人声，后院里只有汤水煮开锅盖的汩汩声，灶台间散发着暖气，还剩一根的面卧在碗里面，顾明曙窝在夏桅汩怀里。

小小的男孩用手擦了擦眼泪，嘟囔着个嘴巴，抬头看着夏桅汩绾在脑袋后面的乌发。

“夏姐姐真好，我把我爸妈踹了吧，我爸就会骂我，今天是我妈没回来，她要是一起回来了，看我爸骂我，只会在一边喊加油……”

顾明曙拱了拱鼻子。

“夏姐姐……你做我妈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