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胤运有些失望地看向韩云鼎,说:“你说的话朕如何不知?你也知道这只是‘一时之间’的事,难道朕还能一辈子这样忍下去不成?”
韩云鼎说:“忍耐自然不是办法,所以微臣以为,皇上不必纠结于他们不让您做的事情,做好您能做的事情便很好了。”
“哦?”孟胤运皱着眉头,在殿内踱了几圈,犹豫地说:“你是让朕出兵收服西越?”
“不。”韩云鼎摇了摇头,说,“照今日这局面看来,除非西越如我所料般犯我大夏边境,否则,皇上这兵是派不出去的。不过,微臣还是认为西越犯我大夏的可能性很大,皇上也要作好准备,必要的时候亲征也未尝不可。”
孟胤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爱卿刚才所指的并不是西越之事,那便是昨天提及的‘弩弓’?”
韩云鼎点了点头,说:“皇上,在西越发兵以前,必须尽快地将大夏内部控制下来,否则,到时候西越倒是发兵了,但是皇上有人不能用,有兵不能调,有计不能施,再好的机会也得给那群固执守旧的大臣给破坏了。”
“有道理!”孟胤运点了点头,说,“朕昨天晚上也仔细想过,朕计划组建一支暗卫,专门负责替朕收集、打探消息,上到文武百官的考绩,下到民间百姓的民生,再到边关邻国的动静,都查探清楚,这样一来,就好像朕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一样,什么事都逃不过朕的眼睛。爱卿看这样好不好?”
这不就是明代的锦衣卫么?韩云鼎自己也有点发愣,她只是随意地提议了一下,原本的意思不过是让孟胤运弄一支能随意调遣的亲兵,没想到他这么随意一发散,居然就变成了这样!韩云鼎瞪大了眼睛,心里无比的纠结,脑袋里更是闪过血红的两个大字:“奸臣!”
孟胤运看着韩云鼎呆若木鸡的样子,自动地理解为崇拜与敬服,心情大好地补充道:“朕决定了,就叫‘神弩营’,你看如何?”
韩云鼎机械地点点头,说:“很好。”
“朕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孟胤运目光炯炯地盯着韩云鼎,似有似无地笑了起来,说,“你就是朕的袖中暗弩!”
“啊?”韩云鼎没吓得回过神来,她提及此事的时候仗着自己是个病弱少年,万万没曾料想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历史上诸如秦桧、魏忠贤等人的结局血淋淋地涌上心头。她连忙说,“皇上,微臣何德何能……”
“爱卿不必自谦!”孟胤运挥挥手,说,“朕早已想过了,一来,你甚少涉及朝政,朝中那些老臣们不会注意到你,二来,韩家的余势仍在,要找到得用的人手也方便。”
原来,他早已经把什么都考虑清楚了。刚刚还以为自己运筹帷幄韩云鼎这就被人算计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孟胤运。
孟胤运说:“你放心,你还是好好地养你的病,只需要坐着发号施令就行了,朕会找人帮你的,需要多少银两,或者遇到了什么阻碍都可以直接跟朕说!”
“……是。”既然是她煽的风,总不能到了点火的时候她反而退缩了吧?韩云鼎应道,念头一转,这样也好,有了孟胤运这一席话,有许多事做起来都更加方便了。不过,不能让孟胤运把希望全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否则,恐怕死得最快的就是她了!韩云鼎想道,又说,“皇上,靠神弩营抵御西越时间上太紧了,您要还是要想别的法子控制住朝政,别让那些老臣们拖您的后腿才行啊!”
“这倒是。”孟胤运眼里的兴奋褪却了一些,回过神来,问题依旧摆在他面前,他背着手往龙椅上走,忽然又停下来看向韩云鼎,说,“爱卿觉得应该从何处着手呢?”
韩云鼎早已备好了答案,说:“从费存正费家着手。”
“费家?”孟胤运皱眉。
韩云鼎点了点头,说:“微臣近日观史,史册上所记载外戚干政者,多是致力扶持与自己家族有血亲的皇子上位,为的是皇子上位之后能向着母族,最好是能任由母族的人摆布,而现在,您是断然不肯受易家摆布的,但他们还有三王爷,所以有恃无恐,皇上您希望他们回心转意全力支持皇上是不可能的。费家虽然也是外戚,但他们却有诸多顾忌,一则皇长子还小,他们只需要保存势力等皇长子长大即可,二则皇上您也正春秋鼎盛,要料理他们也不算太难,他们也怕被您猜忌,所以行事处处小心,事实上若论势力,他们并不弱于易家。皇上可拉拢费家限制易家。”
孟胤运听完,说:“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当年先帝就是担心易家势大,才为朕娶了荣妃,只是……现在两家互相牵制,勉强维持了平衡,朕若拉拢了费家,以后会不会让费家独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韩云鼎说,“易、费两家在朝中一样根深蒂固,费家与易家相斗,焉能不自损八百?到时候,皇上再适时扶植起自己的人便是了。”
“说得好!”孟胤运点点头,心里也暗暗地有了主意,然后感叹地说道,“与易、费两家相较才显出韩家的可贵来,同为外戚,韩家却从不恋栈权势,功成而身退,简直是外戚的典范、功臣之表率!”
若是韩家还没有没落,他现在所防范的恐怕就不是易、费两家,而是易、费、韩三家了,韩云鼎看得明白,嘴里却仍然还要再谦虚几句。
两人在御书房里谈了半天,孟胤运留韩云鼎一起用了午膳,下午才终于开口放人,之前还对韩云鼎说:“圣安皇太后近日以来身子不太好,太医说是心气郁结所致,若有娘家人时常进宫探望开解还好得快些,荣国夫人年纪大了不便劳动,你替她老人家多进宫走走,看看圣安皇太后。”孟胤运说道,“朕明天就给你一道特旨,许你自由进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