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这是一个诅咒，没跑了。

姚言是被刺目的日光给照射醒来的。

他一睁眼，立即闭上，换了个角度，抬手遮着阳光，才再次眨巴着眼睛睁开，缓和着刚才被日光刺伤的感觉。

“警官你脸色真好。”旁边的壁虎正笑盈盈地看着姚言，不过他的声音却很嘶哑低沉，而且他说话听起来很吃力。

姚言扭头瞧了他一眼。

还是那样，皮肤缩水变得干枯没有光泽，整个人灰头土脸像是个最肮脏的乞丐。

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比之前那奄奄一息的状况好了很多了。

几天没有进食，壁虎看起来脸颊消瘦，有点儿像是骷髅的感觉了。

至于他刚才的那句话，姚言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话。

“我睡过去多久了？”姚言问。

“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还在睡。

壁虎盯着姚言直看。

“你看我做什么？”姚言皱眉。

“我看你不像是在沙漠里被暴晒了四五天的样子警官，”壁虎抬手指了指姚言手边落在沙地上的匕首，上边还有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黑红色。他说，“警官，我看见了，你放血喂我”

“没有，你看错了。你昏迷了，做梦呢。我自顾不暇，还有空管你？”姚言翻着白眼。

壁虎依旧很虚弱，“不过我看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是自顾不暇。你体力精力，都很好。”

姚言站起身，走了几圈，确实，像壁虎说的，他的体力精力，都很好。就是饿。

“都已经过了四五天了么”姚言极目四望，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壁虎看起来对姚言非常有兴趣，他的目光一直在姚言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你看我做什么？看我，能得救？”姚言瞪他。

“也许”壁虎苦笑着。

姚言突然把手枪掏出来，扔到了壁虎面前。

壁虎不解。

“我们俩逃不出去了。里边还有三颗子弹。够你和我，一人一颗，与其被这么折磨，不如趁早死了。”姚言面无表情，话说得很坦诚。

壁虎伸出颤巍巍的手，去触摸了一下手枪的枪柄，却没有握住，而是收回了手。

姚言低头看着他，“你愿意干涸至死？那很苦。”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死去的途中。警官，真的，我发现，你真的很不对劲”壁虎又说。

姚言是真的不愿意和壁虎就他“不对劲”这个话题多讨论。

他绝不可能将自己不会死的秘密共享给壁虎。

他坐下来，躺在地上，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死了，会很快就被黄土埋上。太不值了，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来，走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

姚言突然感慨着。

“或许，你能带走我。”壁虎虽然人很虚弱，目光中却似乎有火，“警官，我觉得，你能把我带出去的，最起码，我的尸体”

姚言摆手，“打住，那不可能”

“可是警官你，你看起来”

“别看起来了，都是你的幻觉。”

壁虎突然怔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姚言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可能是因为濒死，脑子不好使了。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

突然壁虎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扑倒在他身上。

“你怎么回事？”姚言睁眼怒道，汹涌的饥饿感和炎热，令他脾气很暴躁。

“那那”壁虎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他确实身体已经很快不行了，他只能勉强伸手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姚言扭头去看，却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姚言先是怔了怔，紧接着，心中涌起了一股澎湃的情绪，他将壁虎推开，立即站了起来。

越野车靠近了，而姚言也看清了车上的人。

驾驶座上是那个墨绿色雨衣的雨衣人，而副驾驶上，带着墨镜的杨昊，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在向他们招手。

雨衣人帮着把壁虎弄上了车，车里有生理盐水和一些基础的急救包，他们给壁虎稍微处理了一下。挂上水，然后壁虎就晕了。

车里有吃的，饼干，水，竟然还有一袋熟食，卤肉。

姚言疯狂地埋头吃东西。

之前他强行压抑着，其实，肚子里的饥饿感，快要让他受不了了。据他所知，饥饿，是他复活的唯一条件。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越野车在往回开，杨昊他们似乎认得路。

“言儿，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我可听说，你们在沙漠里呆了快一个星期了。”杨昊从后视镜里看着姚言，说道。

姚言低头吃东西，没搭理他。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又喝了几瓶水，才舒服地朝后一躺。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警察呢？”姚言问。

杨昊耸耸肩，“你知道的，我是通缉犯，我总不可能跟你们警察同流合污。”

“哼。”

“方舟里有人提供了一个装置，它定位到了你的手机前不久发出的一个信号，最后一个，非常微弱，非常短暂的信号。我想着你身上毕竟有神迹，就算给你扔沙漠里，你恐怕也不会怎么样。所以我找来了，嘿，你看吧，我就说你不会怎么样。”

看着镜子里除了被太阳晒得有些蜕皮，其他状态都还不错的姚言，杨昊很愉快。

越野车很快上了公路，而姚言，也看见了停在公路中央的皮卡车，不过他没空去管那破车了。

“现在你找到我们了，你打算怎么做？”

杨昊扭头瞧了壁虎一样，“你知道吗。金万全，不是壁虎杀的。”

姚言点头，“猜得到。”他顿了顿，“是郑直下的手吧？”

“不错，是郑直。他为了玉佛，不惜杀死金万全。”

“那尊玉佛，的确是个宝贝。”姚言有些喟叹。

杨昊呵呵一笑：“他贪图的，只不过是玉佛的本身，而我们，却是要破解玉佛背后有关长生不老的密码。”

“所以郑直和玉佛都在你手上？”姚言问。

“不，郑直在我手上，玉佛却不见了。”杨昊说。

越野车开了几个小时，总算是路过歪脖他们的修车厂了。

姚言要求下车，结果这里并没有小张他们的踪影，不过，他看见了警局来过留下的标记。

“送我回敦煌警局。”姚言上车后说。

杨昊瞧了他一眼。

“言儿，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

“哦？”

“是我把你从沙漠里救出来的。”

“哼。”

不过，越野车进了敦煌市之后，杨昊还是让雨衣人在警局附近的一条僻静路上停下来。

“言儿，下车吧。你到了。”杨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