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灯光柔和，令人放松又惬意。

音响里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姚言觉得耳熟，不过却辨别不出这些曲子的名字。

他正坐在酒吧的吧台角落里，那个云晓江总是为他留着的座位上。

姚言手里端着一只侧面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方底圆口玻璃杯，慢慢地抿着杯子里的加冰威士忌。

“单一麦芽的味道真是不错。”

姚言咽了一口酒，举起杯子朝云晓江递过去，用眼神示意他加一块冰块。

云晓江用干毛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珠，拿起镊子，从冰箱里取了一块碎冰放进姚言的酒杯里。

“都从敦煌回来快一个星期了，你不打算去局里见见大黄？”云晓江身子前倾，双手撑在吧台边缘，朝姚言扬了扬下巴。

“你是知道的，每次长途交通之后，我都得瘫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元气。”姚言喝了口酒，舔着嘴唇回味着。

“拉倒吧，你这家伙都有精神来喝酒了，却没精神去上班。你说你这样，大黄怎么给你发工资？还天天跟我哭穷，到我这儿喝酒不给钱，你是人吗？”云晓江翻着白眼瞪他。

姚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大黄可给我打招呼了，看见你来喝酒，就跟你提一嘴，说局里有好些案子等着你呢。”云晓江说。

姚言仰头把杯子里金色的酒液喝完，将玻璃杯推到云晓江面前，示意他倒酒。

云晓江无奈摇头，转身去酒柜上取了一瓶威士忌，给他倒了半杯。

“你说你啊，人又穷，又还要喝贵的酒，这不是皮子贱么。”云晓江嘴里虽然抱怨，不过倒酒给姚言的时候，却并不小气。

“哎呀，咱们哥俩儿，你跟我谈钱，多伤感情。”姚言摇头晃脑地跟着钢琴曲的节奏摆动身体。

“我是没啥，可是艺馨对你意见不小。”云晓江耸了耸肩膀。

姚言尴尬地咳嗽一声。

“行了，你也不用这么关心我上班的事情，我明天就去报到。唉，这班上的，整天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不说，一有案子，连节假日都没了，而且一个月就给那么点儿津贴，我吃饭都不够”姚言抱怨着。

“谁让你不考编制呢？”云晓江笑。

“你不是也没有考。还说我。”

“我本来是有心的，可惜。”云晓江伸手指了指头上，“我家那一位，她不许我干你们这行。”

“真好啊。”姚言感叹一句，双手抱着后脑，朝椅子后边靠过去。

“不过，晓江，虽然你不是警察但是我有件事情，还是想跟你说。”姚言犹豫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看着云晓江，“我也只能找你说了。”

云晓江站直身子，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黑色蝴蝶结。他学的英式调酒，白衬衫黑夹克，礼仪很规范。他微微皱了眉头，看着姚言，等他往下说。不过他已经猜到了，姚言要说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他每一次这样子来找自己，就没有过好事。就像龙湖庄园那次

“之前，我发现自己身体不对之后不是遭遇过很多次意外么”

“是啊，每次都是人家雨薇去把你找回来，帮你隐瞒你死后会复活的事情。”

他俩说话的声音很低，尽管店内安静，可是也只有他们听得见彼此的语声。

“我后来发觉，那些意外，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姚言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个意思？”

“我回忆了一下，具体从那一天开始的我不记得了，但是，我遭遇的那些要命的意外，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一个人在背后策划出来的。”

“他是谁？”

“何顾。”姚言握着酒杯的右手紧了两分，杯子里堆在一起的三块冰块最下方的那块被酒液泡化了，上方的两块冰跌进金色的酒里，溅起几滴酒液。

“何顾”云晓江默默念了这个名字几遍，“再仔细点儿说说，这是谁？”

“他是来自潜流渊的杀手，在扑克牌体系中，排名第七，代号是刀，搏斗能力相当强悍，擅长使用匕首。是个异常危险的家伙。而且，你见过他。”

云晓江抬手摸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突然抬头，盯着姚言说：“在龙湖庄园里，闯入竹楼杀人的那个，他就是何顾？”

姚言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他从很久之前，不，是在你的身体发生变化之后，就盯上了你？而且他曾策划了许多起针对你的暗杀，都是成功了的可是，因为你杀不死，所以他就一直没有放弃地跟着你，想要你的命？”

姚言又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你姚言，竟然有一天会成了别人的猎物。”

“这个猎人很厉害。你亲自感受过。”

云晓江朝后挪了两步，背靠在酒柜上。

“你知道他杀你的动机吗？”

“初步猜测，就是为了我身上的神迹。”

“可他分明知道你杀不死。”

“所以他最近没有动手了，估计正躲在什么地方观望着。”

云晓江低头沉吟，“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暗中的杀手？你希望我帮你除掉他？”

“还有别的。何顾可能是方舟派来刺杀我的，不，不该用刺杀这个词，而应该是，来观察我。”

“方舟？观察？”云晓江不理解姚言说的这些名词。

“他们跟杨昊有关系。”

“怎么还扯上杨昊了？”

“这一切的开端本身就是杨昊，要不是我那天在柬埔寨刚好看见他，并且尾随他去了吴哥窟，我也不会被这什么神迹缠身”姚言抬头抿了口冰凉的威士忌，继续说：“杨昊就是为方舟干活的，他自称是锁匠。”

“这方舟，究竟是个什么组织，连杨昊都肯替他们卖命？”云晓江听到这里，觉得事情实在是不简单，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根据杨昊的说法，方舟，是人类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一群人组成的组织。”

云晓江小口啜酒，说：“听起来似乎很高端。”

“而现在来看，他们也确实具备一些令人羡慕的资源。”姚言说，“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永远没办法接触到的庞大得不可想象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