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的早餐还没有吃完,师父司凡就回到了禁闭室。
司凡打开铁门上的小窗,朝着屋里喊了两声。
姚言站起身,走到门后。
“师父,您刚才干什么去了?”
“帮你找了找人,问问他们能不能让你少关几天。”司凡边说,边用钥匙把禁闭室的门开开。
姚言退了两步,让师父走进屋里。
“怎么,上边的领导答应可以让我提前出去了?那他们对我的处分,是怎么决定的?”
司凡进屋之后,扫了一眼这间禁闭室,然后径直走到桌前,拉过椅子坐下。
他伸手指了指行军床,姚言会意,走过去坐下来,面对着师父,等着师父说话。
“有几个领导的意见是,你这次当众打架斗殴,影响恶劣,他们想要直接将你开除。”司凡盯着姚言的脸,看着他的表情。
姚言听完之后沉默了一阵,终于长长地一叹,抬起脸看着司凡,微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不过我帮你说了情,找了说话管用的人,现在的决定是,记大过,留校察看。”司凡突然又说。
姚言听了苦笑起来,无奈地说道:“师父,您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我刚才还感觉悲伤了一阵……”
司凡嘴角一勾,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毫无顾忌没心没肺,还好,你还知道难过。说说吧,你打架时候的感觉,从头到尾详细地跟我描述一遍,一点儿细节都不要放过。”
姚言回忆了一会儿,将运动会上打架的情形还有当时他的想法都告诉了师父。
“师父,我是真的,根本就不能控制我自己了。我感觉我完全被愤怒的情绪淹没了,那时候,我只想着把对面那些人都撂倒,因为他们一个个在我的眼中,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夜叉鬼魅了……”
姚言缓缓地说。
司凡边听边思索着。
“果然,还是我过于着急了,太早地让你接触了渗透人心的能力。”司凡微微叹息一声,把桌子上姚言没吃完的早餐递了过去,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把早餐吃完。
姚言接过餐盘,搁在膝盖上,拿起一根油条嚼着。可惜,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油条嚼在嘴里,就跟嚼蜡一样。
“你很聪明,很有灵性,我以为我可以把教你的进程提前一些。但是我疏忽了,你毕竟年轻,所有的经历经验阅历都不够,你连掌控自己的情绪都还勉强,何况是深入别人的内心,渗透进别人的思想……在你跟我说你感觉自己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的,但是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只是让你学着分类整理你自己的情绪。唉……你打架那天,除了愤怒,怨恨,还有别的一系列的负面情绪都在对你产生作用,你被你的情绪支配了,这是我的失误,是我教你把好情绪和坏情绪分开的,但是就像你亲身经历的那样,当所有的坏情绪融合起来,你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相反,它使得你变成了一个暴力可怕的怪物。姚言,这次你打架,和我对你的教育是有关系的,所以,惩罚不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
姚言听完师父的话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
“合着,师父,我说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是跟你学读心学的啊!”
姚言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会发生这一系列的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变化。
“是,是因为我教了你去模拟别人的想法,你先是被别人影响了,然后又自己把自己影响了。到了今天,在你熟练地掌握了如何渗透人心之后,你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我不能让你的不对劲继续加重,所以,我今天要对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姚言下意识地双手护胸,毕竟司凡师父的眼神有点儿吓人。
“我要剥夺你这段时间来一直锻炼的,渗透别人内心的能力。”
“啊?”姚言懵了,这明明是师父他自己教给姚言的,姚言练得也还算是得心应手,虽然出现了一些副作用,但是,毕竟辛苦了这么一段时间了。现在师父突然说要剥夺,而且“剥夺”这两个字说得也太过冷漠,姚言一时半会儿有点儿接受不了。
“师父,咱们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啊,毕竟这能力我用得越来越熟练,而且,学起来实在是吃力啊。”
“我教你的,其实就是心理学的实际应用,只不过我把这些应用体系整理得更加生活和便捷了,你往后学习心理学,慢慢地会开发和接触到的。但是你现在是提前学会了你还掌握不了的技能,这个技能已经影响了你的心智,所以我必须在你还没有完全失控之前,把你不能承受的能力先拿走,等你经验足够丰富之后,你自己会重新开发出来的。”司凡说。
“可是师父……”
司凡挥手打断姚言的话,说:“姚言,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关头反而想不明白了呢?我不是永远地就废掉你的这个读心的能力,我只是暂时地让你忘记它,等你能够掌控它的时候,水到渠成的,你就会重新拥有这项技能当你的心理学理论和实践足够丰富,你完全可以做到将一个人的思想内心摸透。我现在教你的办法,是落实在应用二字。理论上你缺乏了,所以你没有科学的方法论指导,也就是你控制不住打人的最根本原因。”
姚言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司凡这一通解释,他算是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
他跟师父学了本事,然而这个本事他本身控制不了,是师父教早了,所以他学了之后,产生了一系列的反面影响,具体的表现就是他在运动会上把人给打了。现在,师父要把他的这一项技能给拿走了。
“那师父,您打算怎么剥夺?我的能力?”
“最简单地一个办法,就是让你彻底忘记你学过。”司凡说。
“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怕是不简单吧……”
“对我来说,没什么是不简单的。你看这是什么?”
司凡说着,举起了手,他的手中,是一块银色的怀表,表链微微晃动,怀表左右摇摆。
“师父,您不会是想要催眠我吧?”
司凡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口道:“现在你放空自己,盯着这只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