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照常进行队列练习。

“所有人，前进。目标，正前方三丈外标线处。”

当吕兵的指令下达，冯大开始奋力击鼓，旗手们摇动号旗。

甲分队分队正收到信号，朝他的队员们喊道：“甲分队！齐步——走——”

“左——右——左——右——”

甲分队30名士卒齐喊着整齐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成一条直线向前方笔直地前行。

当甲分队的士卒们喊出两个“左、右”后，乙分队分队正开始喊道：“乙分队！齐步——走——”

“左——右——左——右——”

接着是丙分队。

当听到所有士卒喊各自的步点，声音洪亮，此起彼伏又并行不悖，当看到士卒们的步伐比往日更加整齐，并没有因为休息一天而退步，吕兵甚感欣慰。

在这样一支整整齐齐的队伍里，缺出的那七个位置就给外扎眼，只有等新的士卒入伍后再重新操练，不过吕兵也并不为此担忧，因为人都是从众的，当队伍里的绝大部分人已经掌握并习惯他的训练方式后，新来的那些人只会快速地消融进去。

午后，吕兵令人将领来的弩弓发到士卒们手里，数量有限，暂时每两人一把。

正式开始熟悉弩弓。

“所有人，原地坐下。”

旗手依据吕兵的指令将号旗放倒。

尽管大家都能听见吕兵的声音，还是见号旗放倒后才席地而坐。

“给大家一刻的时间，自行观摩弩弓的构造，期间允许说话，大家可以互相探讨。”

吕兵也席地坐在土台上，耐心地看着下面的士卒们兴致勃勃地把玩着弩弓。

一刻钟后，他举起手掌示意，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吕兵取过一把弩弓，正式开讲：“弩，由弓、弩臂、弩机三部分构成，也就是说，相较于普通弓，弩多出弩臂和弩机两个部分。其中弩臂由硬木制成，用以承弓、撑弦，内设箭槽，突出的手杆用以减轻开弦阻力。弩机是弩后部的扣弦、发射装置，青铜制，包括用以瞄准目标的望山，用以扣弦的牙，用以发射的悬刀，和将以上构件串联起来的钩心和键，将上述构件包裹起来的廓……”

还未等吕兵将弩的全部组件和发射原理讲完，下面的士卒们早听得头脑发胀，只是慑于军纪不敢乱自发声。

士卒们都不善隐藏情绪，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吕兵自然也察觉了，但他仍执意讲下去：“给大家详细介绍这些，两个目的：一、明白弩来自不易，它汇聚了无数匠人的心血和智慧，所图的无非是让你们使用时更方便，杀敌时却更加轻松；二、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们要熟悉弩的构造，战前对它进行检修，若战时出现突发故障，也要学会自己去维修……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目的，除了要会使用它，你们也要懂得去珍惜和爱护它。

“我知道你们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疑惑，问吧，我会尽力为你们解答。”吕兵留出时间来给士卒们提问。

“报告！”立即就有士卒发问。

“讲！”

“既然弩这样复杂，还容易……坏，我们干嘛要练习使用它，干脆使大刀算了，同样是上阵杀敌？”

“刀也会卷刃，甚至还会断裂，无论是重新开刃还是平时打磨也挺麻烦的，若依你所说，我们干脆捡路边的石头来杀敌算了，同样也能杀死人。况且石头遍地都是，也不需要维修，砸烂了再捡一块就是了，岂不比用刀剑方便多了？”

见一向严肃的吕队头也有开玩笑的时候，下面的士卒们哄堂大笑起来，有士卒还大起胆子趁乱吼了两句：“队头说得对，以后我们都捡路边石头杀人……”

立即有士卒响应：“那我们干脆改名算了，不叫弩弓队，以后得叫‘石头队’。”

“哈哈哈哈！……”

吕兵却没有笑，他待下面的声音停歇后，认真地问道：“我把刀和石头相比，你们会觉得荒唐，很好笑。可你们把弩与刀相比，同样不是很荒唐，很可笑么？”

下面没人再笑得出来，都开始认真思索吕兵提出的问题……

“刀与石头的差距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大，二者同样用于近战，同样均有杀死对方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并不对等，所以你们才会觉得把它们相提并论很荒唐。可弩与刀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你们认真想过吗？”

下面没人敢胡乱发声，但都自觉不自觉地摇起了头。

吕兵继续道：“若我手持弩弓，当敌人进入百步距离内，我便能射杀他，从一百步到我身前，到他有机会砍杀我之前，我足以将他射杀七遍。而在我射杀他的这期间内，他毫无反手之力。这就是弩与刀的差距。”

这次待吕兵讲完，下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后先前那名发问的士卒喊起了“报告！”，得到吕兵允许开口的指令后，他站起来检讨了自己的无知，发誓以后要努力学弩。

吕兵正要借此进一步讲述，林老四却又喊起了：“报告！”

“讲！”

“允许我再为队头补充一句，弩能穿透甲服。队里有不少遂州的老兄弟，都知道我是为我大哥报仇才进了五神山，但没有人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死的。我和大哥曾从一具官军将领的尸体上扒下来一副铠甲，穿上它之后，刀枪不入。有了这幅铠甲，我俩便开始拦路抢劫为生，因为一般刀剑根本伤不了我们，慢慢的在几条道上闯下不小的名气，连官差都奈何我们不得……后来我大哥死了，就死在了弩箭手里，他被一箭射穿了铠甲，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亲眼所见……”

林老四讲完，又引起了下面一阵小声的惊呼和探讨。

吕兵不由得又多看了这个林老四一言，此人和自己倒有一点相像，话不多，但一旦开口讲话，就能抓住众人的心思，能直击要点……

有了林老四的铺垫，吕兵最后的总结水到渠成：“弩，是现如今最先进的兵器，只要学会了它，倒下的将永远是敌人的尸体，而我们，将所向披靡、勇往无前。”

“所向披靡！——”

“勇往无前！——”

当士卒们欢呼完毕，吕兵接下来开始具体讲授如何上箭、如何开弦、如何瞄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