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权大势大,相传最是富有,老镇国公是太祖皇帝的大舅兄,更是名动天下铁血大将军,一统天一时,不知在战乱时收拢了多少好东西,且他素来阔绰大方,尤其是对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每次大捷清点战利品,那就是赏!赏!赏!也至他手下的武将、武官,全都是暴发户,一个比一个有钱。而冯昭祖父便在老镇国公手下领命,且冯祖父膝下唯冯昭之父一个独苗儿子,十几年下来,冯家还真得了不少好物件。
现下,若余氏果真过继儿子,还有他汪家什么事?他汪翰就是为了冯家大房丰厚的家业,才委曲求全娶莽夫之女为妻,怎能任人截胡。
冯昭静静地望着汪翰,像看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在今日突然涌现的记忆碎片里,她已无法再对这男人产生丁点好感。他就在眼前,明明爱慕钱财却又难掩鄙夷、轻视之意。
她穿越前是一位私人医院的女医生,不仅擅长诊脉,更擅察颜观色。在医院上班五年,她接触的病人不少,也看到了不少病人、家属的各式眼神。汪翰眼里流露的是鄙夷还是善意,就这一点冯昭瞧得明明白白。
汪翰多看冯昭一眼,就似脏了他的眼,定定地看着床沿,这张锦榻是他们订亲后余氏请了京城最好的木工匠人入府订制。木材是余氏花了重金购得的一批百年紫檀木,而这院子里订制了全套的上等紫檀木家具。用紫檀木做床,这是极少人家会这么做,但余氏说,紫檀木的床可以养生,也不顾旁人议论,硬是订制了这么一张奢华的牙床。
即便是富贵官宦人家,嫡女出嫁,能早早预备一些黄梨木订制家具就是件极体面的事。而余氏预备的这批上等紫檀木,比黄梨木的价格更贵一倍,即便三品大官嫡女也未必舍得花这价钱购买紫檀木。
汪翰想着自己有事要她帮忙,吐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笑意,&ld;阿昭,你……好好养病。娘说待你身子痊愈,就让你主持中馈、打理府邸。娘的年纪大了,操劳了几十年,也该享享福。&rd;
冯昭抑住笑意,在前身的碎片记忆里,在身边下人的讲诉中,还有她的回忆、思忖下,她已明白汪翰娶她的原因:候府是个空壳子,最近十年早已入不敷出,而近五六年早已靠典当度日。先是典当祖宗留下的字画,后又典当店铺、田庄,甚至还变卖了好些下人。用候府夫人胡氏的话说&ld;当今圣上倡议节俭,我们汪家虽是清贵门第,也要节俭养德。&rd;
节俭养德,亏得胡氏说得出来。
汪家过不下去,值钱的字画没了,店铺也卖了不少,田庄也只剩下最后两处,加起来还不到八百亩。汪翰的两个妹妹,三姑娘汪诗正月满十五,已订亲,因置备不出体面的嫁妆,推说请人看了汪家的家运,只说汪家今年不宜嫁女,只得延后婚期。
冯昭想到真相,捧着胸口咳了几声:&ld;世子爷,妾身被人推落荷潭受寒染了风寒,现下浑身都疼,前儿浑身滚烫,昨晚咳了一宿……&rd;
她的话还没说完,汪翰的眉头就无法掩饰的微敛,难掩厌恶之色,虽只一瞬,可还是落到冯昭眼里。
他果然厌恶她至此。
明明厌恶,还想她接掌府邸,想让她拿自己的嫁妆来贴补候府上下,是不是还想她拿了自己的嫁妆给他胞妹汪诗置备嫁妆?以汪诗汪家嫡女的身份,嫁妆少了一万两着实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