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陆可心跟福洪朵一起起床。

倩倩换了套福洪朵找来的干净衣服，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餐。陆可心问福洪朵今天要去忙什么，福洪朵说：“先去把昨天晚上的车开回来放在楼下，顾如聿说他随时可能派人来取，然后再去公司。”

陆可心本来正在发愁今天开什么车送倩倩回去，听到福洪朵说顾如聿的车要放到楼下，不禁眼前一亮：“车子还没还给他呀？”

福洪朵说：“昨天晚上不是喝多了没开回来嘛……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借着再开一天？”

陆可心往嘴里塞了块面包，理直气壮说：“昨天晚上车子被碰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儿看着呢，我什么情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借着再开一天怎么了。”

福洪朵眼睛一瞪：“你不是撞了唐家的车吗？怎么他也……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搞不清楚，你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我也懒得打听。反正我是没资格把他的车往外借，要说你自己跟他说。”

陆可心伸手问福洪朵要车钥匙：“车钥匙给我，我去帮你开回来。上班儿去吧。”

福洪朵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不是吧，你还真要开啊？”

“怎么？他刚拿了我十几万，现在马上又要送十几万去他手里，短短一两个月之内弄走我几十万，开他一天车子怎么了。“”

“……”福洪朵叹气。“没想到你陆可心也有克星。发现你自从认识他以后频繁破财。得得得，钥匙给你，我先走了，随便你们怎么弄，反正别把我牵扯进去就行了。”

说完嘴里叼了块面包，去把包包拿起来，换了鞋子，福洪朵跟倩倩打着招呼走了。

陆可心一边陪着倩倩吃早餐，一边拿手机拍了车钥匙给顾如聿发微信：“车子借我开一天。明天还你，谢啦。”

就知道顾如聿不是个勤快的人，微信发出去好几分钟都没有反应，想必他还没起床吧。

陆可心收拾完桌子，招呼倩倩关门下楼，二人刚从电梯出去，没想到手机响了，顾如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陆可心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心想：不就借你车子开一天嘛，至于这么激动，一大早的，还打电话过来。

“喂。”

顾如聿语气沉沉：“你在哪儿？”

陆可心说：“楼下，怎么了。”

“哪个楼下？”

“管我在哪个楼下，车子不想借吗？”

顾如聿说：“不是我不借，是手续还没办全不能跑远。你要去哪儿？附近几条街道跑跑还行，如果出南城的话，被查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陆可欣被他噎了一下。

没想到传说中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只是个用来装X的形象工程。

南城都不敢出。要来有什么用。

“你早说呀，早说我就不借了。南城都不能出我借来干嘛。行了，知道了。车钥匙放在福洪朵家，车子还是你的。”

陆可心已经不打算借他的车了，顾如聿仍旧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追着问她：“你借车准备去哪儿？”

陆可心却打算挂电话：“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陪我一起啊？”

没想到顾如聿十分有气度地说：“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如果你说的地方有意思，说不定真的可以陪你。”

陆可心冷哼一声：“唐安安今天没跟你一起吗？有功夫跟我开玩笑，不用去哄你的未婚妻高兴？”

顾如聿说她：“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损？嘴巴但凡能乖巧一点儿，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连个出门的代步工具都没有。”

陆可心音量拔高一度：“谁说我没有？南城满大街的出租车，地铁，公交哪个不可以用？我又没被通缉，至于找不到代步工具？”

顾如聿说：“都混到要去坐公共交通工具了。人都是往高处走，你往低处流。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横。”

陆可心：“一大早的，你这么有雅兴吗顾三少？不睡懒觉跑来跟我磨牙，是吃饱撑着了，还是脑袋睡糊涂了？”

陆可心又急眼了，顾如聿成功被她愉悦到：“一知道你落难我就会心情特别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说呗，说说你今天借车准备去哪儿。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安排让司机准备辆专用车子给你。”

陆可心冷哼：“不需要。我还不至于穷到需要让你安排的份上。收起你呼之欲出的优越感吧。”

顾如聿劝她：“苍蝇腿儿也是肉，几十块钱省下来也是钱，够吃几碗面的。你说你现在这么落魄，我帮你省钱，你该谢谢我才是。怎么横竖就是不知道好赖。”

本来陆可心挺有志气的，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志气被动摇了几分。

钱是铁，饭是钢。一天不挣饿得慌。

穷人每天都在为钱奔波，最好不要拿钱跟人置气。

尤其是他这种赚钱过于容易的贱人，更没必要在他面前清高。

都找上门来要帮自己省钱了，省下来的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说完，陆可心顿了两秒，很快转变思路：“既然你今天心情这么好，盛情难却的，我也不好驳你的面子。那你派个车到福洪朵家楼下来接我吧。出趟南城。多谢顾总关照啊。”

顾如聿也没问她具体要做什么，很爽快地说了一句，好等着。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可心跟倩倩站在大厅里等，倩倩看了看陆可心脸色说：“可心姐，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是谁呀？”

陆可心说：“没谁。一个朋友。”

倩倩说：“你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陆可心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脸：“有吗？我跟他说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是啊。虽然是那种幅度很小的笑，但也是笑了呢。平时很少看你笑的。对方是不是个男孩子呀。”

陆可心无语了一下，伸手去敲倩倩头：“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懂。还男孩子……瞎说八道。”

倩倩被她敲了一下，笑着用手去捂额头说：“我懂。高妈妈经常在我面前说呢，说可心姐年纪也不是很小了，该找男朋友了，这么多年一个男朋友也没见你带回去过，不知道你是不是谈了也不愿意告诉她。她还说你人这么漂亮又这么有能力，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才能配得上你呢。”

大厅有免费茶水可以喝，两人坐着喝了两杯茉莉花茶，说了点儿有关高妈妈的事情，约莫过去半个小时，陆可心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顾如聿打回来的。

顾如聿说：“车子到了，你人在哪儿？”

陆可心带着倩倩从大厅走出去，一眼看见大厅门前台阶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一辆商务车。

她问手机里的人：“你派了一辆商务车过来？”

顾如聿说：“是。”

陆可心把电话挂了，带着倩倩走过去，刚到门口车门就自动打开了，她抬眼往里看了一眼，后排座位上居然坐着个人。

顾如聿穿一套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精神奕奕，眉目俊朗的看了过来。

骤然看见他，陆可心不禁皱眉，心说：这家伙真够无聊的，说过来还真的过来，不用吃软饭陪女朋友么？

“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如聿被嫌弃了，不怒反笑，勾唇笑说：“难得你有事找我帮忙，亲自作陪不高兴啊。”

陆可心说：“三少这么高的身价，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我怕我雇佣不起。”

顾如玉聿说：“知道我身价高，但是现在大家不是朋友嘛，放心，看在朋友的份上今天不问你要钱。”

陆可心仍然觉得他不靠谱，莫名其妙不想看见他这张永远在浪笑的脸。

刚要说不用了，准备把门给他关上，倩倩一脸好奇地往前走了一步。

顾如聿这么年轻帅气，穿得又体面，倩倩看他一眼，又羞涩又惊诧的跟陆可心说：“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就是这位先生啊？长得真是好看。跟高妈妈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可心姐，你……”

陆可心伸手捏了她一下，预备告诉她不乱说话。里面的顾如聿闻言却非常高兴地抢先一步把话接了过去：“你好，我是顾如聿，陆可心的朋友。第一次见你，长得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倩倩羞涩地又看了他一眼说：“我叫李倩倩。”

“倩倩？很好听的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还在读书吧？今天又不是周末，不用上学吗？”

倩倩卡了一下。

贾如聿冲她伸手说：“上车吧，是不是逃课来找你可心姐的？小小年纪居然逃课，家里会不会急疯了？赶紧上来。我送你回去。”

他语气温柔，给人一种不忍拒绝的感觉，倩倩虽然对他“一见钟情”很想听他的话，但是……

回头，征求陆可心意见。

陆可心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再不走今天晚上回来又要很晚。

最后心一横，她让倩倩上车，自己绕去另一边：“走吧。上吧。”

三人坐上车。

顾如聿在中间，陆可心跟倩倩一左一右。

顾如聿问倩倩：“你从哪儿跑过来的？现在把你往哪送？说地址，先送你。”

倩倩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我是从华西镇红石头村街道办事处过来的。现在还把我送回那里就行。”

顾如聿不解：“华西镇？在南城范围内吗？”

“在。”

“离这里有多远？”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坐的大巴，好像坐了三个多小时。然后又换了几次公交。具体坐多久记不清了。”

“……陆可心跟你什么关系？这么远，来之前没给她打个电话？”

倩倩说：“她是我姐……事先没打电话，我第一次到南城，来之前本以为很简单的。”

“没听说陆小姐还有个姓李的妹妹，你是她堂妹还是表妹？”

倩倩顿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瞎编说：“表妹。”

“……觉得可心姐人怎么样？你喜欢她吗？”

好歹陆可心在旁边坐着呢，就这么肆无忌惮开始查户口了。

倩倩说：“可心姐人很好，对我很好，对大家也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你们？都？除了你她还有别的表妹？”

倩倩傻不拉几眼看什么都要往外说，陆可心隔空轻喊了她一声：“倩倩。”

倩倩往陆可心方向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她抱歉笑了一下。

“……”陆可心不肯让倩倩再继续说下去了，顾如聿扭头去看陆可心。“今天你借车就是要送她回家？”

陆可心面无表情坐着，一副他欠了她八百万的样子：“是。是不是很没技术含量？还要跟着一起？”

顾如聿出乎意料的却又再次笑了：“我真是对你的人脉越来越感兴趣了陆可心，能让华西镇的小姑娘逃了课不远百里跑到这里找你……明明对别人可以温柔似水体贴入微，为什么你每次都对我那么冷冰冰的？”

陆可心扭头，脸上挤出一丝机械的笑看着他：“可能因为你脸上写着欠我钱三个字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都觉得自己缺钱。人一缺钱就自然心情不好，见谅。”

顾如聿：“说来说去因为那十六万。白纸黑字合同上写的，你该付给我的东西也要秋后算账，哪有这种逻辑。”

陆可心冷笑：“要是单纯只因为那十六万就好了，每次看见你都没好事。”

顾如聿：“昨天晚上的事你该不会也要赖在我头上吧？”

陆可心不说话。顾如聿好笑：“你自己酒驾，自己追尾。喝酒的时候我没逼你，开车的时候我没动你方向盘，这样出了事都能怪我？”

陆可心知道自己这样怪他有点不讲道理，但是她控制不住。

“你我八字不合，气场犯克。总之每次碰面都没好事发生。以后尽量离我远点。”

“……”

“今天去了以后你不要露面，不要跟人说话，更不要跟人随便提我工作的事和跟陆家的事。既然要做好人就做到底，什么都听我的，说不定我还能感激感激你。反之，你明白的。”

陆可心大言不惭，把以自我为中心的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

连顾如聿这种自我感觉好到让人反感的人都不禁对她产生佩服之情：“怪不得唐安卓能注意到你。陆可心，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我感觉好到除了唐安卓无人能跟你媲美，你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