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不到一年,那些人就蠢蠢欲动了?
想到这个可能,白虞川的脸色顿时如冰雪凝固一般冷冽。
当整座屋子陷入沉默,冰冷漆黑的夜占据了天地,令人窒息的杀意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就在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眸险险要染上血色之时,温暖的饭菜香气忽然盈满了整座屋子,那与世隔绝、死气沉沉的氛围,瞬间被烟火气息盖过。
唐姒端着烛火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橘红色的灯火照在白虞川冰冷死寂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暖色,眼角眉梢的阴郁都被扫去了不少。
“等下,我马上把饭菜端来。”做完饭菜的唐姒,整个人身上都是烟火的温暖气息,平日里蛮横骄纵的面容,莫名变得温软。
白虞川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晦暗莫测。
唐姒准备了三菜一汤,一荤两素,还特意为白虞川蒸了一碗蛋羹。
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饭菜,白虞川的嘴角微微紧抿,心中的怀疑更甚。
他虽在成亲前没有了解过唐姒,但一个左相府的小姐,居然这般精通厨艺?加之唐姒在成婚后一年里那好吃懒做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
然而,唐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白虞川面对桌上的饭菜有些失神,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她可是荣获华夏厨神称号,还在全国开了数百家餐饮连锁店的人,厨艺自然不在话下。
唐姒将碗筷勺都摆放好,微笑道:“吃饭吧,这个蛋羹是为你蒸的。”
她的话将白虞川从思绪中抽出身来,看着了眼唐姒,他垂下了眼眸,没有动手,而是声音清冷道:“我记得唐小姐可是自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命……”
唐姒噎了一下,“这不是,现实所迫嘛……”
“可这品相,没个七八年的功底,怎么做的出来?左相府的小姐,竟沦落至此?”白虞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唐姒的漏洞。
唐姒忍不住身子一绷,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但身体的本能怎么允许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弄虚作假,再说了,她的味蕾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抿着唇淡淡道:“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左不过一个好听的丞相之女的身份,实则那高门后院之内,外人怎能看到。”
言下之意,是她处境因迫,不得不通厨艺,好养活自己。
这倒不是唐姒说谎,原主身为一个侍女所出的庶女,后院主母姨娘和姐妹们的算计和排挤,加之生母的卑贱软弱,才导致了原主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畸形心理。
她平淡的话音下带着淡淡的无奈,令白虞川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她黯淡的神色,尽管心中有着许多怀疑,却在这一刻都被他压了下去。
他抿着唇,脸色冷淡,动作略显迟疑地伸出手。
摇曳的烛火下,映出那一碗嫩黄水润的蛋羹,上面还洒着一层细细碎碎的酱色肉末,看着格外诱人。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几乎是一瞬间,白虞川和唐姒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的冷色,唐姒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看了眼门外,低头对白虞川道:“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白虞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昏沉的夜色下,一道打着油灯的身影走到了房檐下,那张面若霞云、如带桃色的俏脸与唐姒直直撞上时,脸上的娇笑僵硬了一瞬间。
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一下子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唐姒原本准备温和招呼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林芸看着面前容颜娇美的唐姒,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讥笑,只是一瞬间,便一脸可人的笑盈盈地说道:“唐姐姐,我来给……你们,送些吃的。”
“不必了。”唐姒面色冷淡,惑人的桃花眼冷漠而慵懒,那眼神,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令林芸心中陡然一颤。
她皱了皱眉,眼底满是不悦,但脸上还是一脸故作的无奈和善解人意,道:“唐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来你们还没做饭吧。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能让白大哥饿着呢!”
这林芸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拎着篮子,里面似乎装了些饭菜。
但光凭嗅觉,唐姒就知道那饭菜烧得过于熟,有些微微的糊味,甚至有些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是没有洗锅就做下一道菜了。
看着面前惺惺作态的小白莲,唐姒面色愈发冷漠。
这个林芸,在唐姒和白虞川来到之前,是青云镇外围人家里,长得最为不错的一个姑娘。父亲是个猎户,家境在普通人中还算是不错的。然而她因未婚夫自与她订婚后,接连发生了许多倒霉事,还险些摔断腿,落下了个克夫命的名声,带着霉气,被未婚夫家退婚了,甚至还在整个镇子里宣扬林芸克夫这事儿。
至于林芸,则是个和原主差不多的人,一心想着攀富贵,不过比原主多些心机和手段。
她本就瞧不起那铁匠未婚夫,退婚后又恰好遇到了刚搬来青云镇的白虞川,瞬间被他身上那矜贵清冷的气质给俘获了,总是时不时地跑来“关照”。而原主之所以会和外面的史秀才勾搭上,以死威胁白虞川和离,都是这林芸在背后暗暗推动。
想到这里,唐姒的眼神愈发冰冷,她微微勾了勾唇,昏暗的天色下,林芸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以为唐姒还是原主那般愚蠢好骗的人。
于是,她理都没理会唐姒,扭着腰就绕过她向屋内走去。
下一秒,唐姒的手臂猛地挡在她的身前,林芸硬生生地退了好几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声音有些尖利,“唐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别,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唐姒皮笑肉不笑道:“我夫君一人待在屋子里,没有他人,你就这样大大咧咧走进去,孤男寡女什么样子?”
她勾人的桃花眼带着些凌厉的气势,用一种极其凉薄的眼神,看货物一样上上下下扫了林芸一圈,看得林芸心中烦躁,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想,林姑娘应该是个明白人,不会像街坊邻居们说的那般,少了男人,就浑身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