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言笑嘻嘻的说着,双臂背在身后,正欲靠前,唐姒立刻伸出手来将他挡住,威胁道,“我……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乱来的话,你信不信我会……”
“你是害怕白虞川会误会,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脸上的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阴森狰狞,五官皱成一坨,活像是一只深夜捕食的恶狼。
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唐姒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硬生生的怼在身后的窗框上,头磕的不轻,阵阵目眩,只觉得肩膀一痛,身子被剧烈的前后晃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白虞川?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我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
恨意将理智冲刷殆尽,傅子言忘了自己是归元王朝的皇帝,忘了他应该摆出一副凌驾于绝顶之上的架势,那种无助,那种想要得到关心的奢望,竟然让唐姒有了一丝的怜悯。
她反手抓住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用力甩上一耳刮子,而与此同时,张太妃好死不死的推门而入。
本意是想要让傅子言清醒过来,没想到,现在倒成了……
“唐姒,你竟然敢动手打皇上,这是欺君!”
张太妃气势逼人,唐姒被太监硬生生的摁跪在地,傅子言已经被带到内室去处理脸上的红肿,毕竟是皇帝,要是顶着一张受伤的脸上朝,肯定会被群臣笑话。
“太妃娘娘,皇上还没说判我一个欺君之罪,您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斩首,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吧!”
唐姒会在这个时候跑到龙渊阁,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而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却落了个欺君当斩的罪名,这会儿子已经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里。
余光瞄向内室紧闭的大门,看来只能自救了。
“娘娘,太上皇他老人家可是叫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一起赏月喝茶,眼看着就要到这个月的十五了,若我没了脑袋,可就没办法让殿下欢心,到时候他一怒之下迁怒于众人,岂不是得不偿失嘛!”
太上皇就是张太妃最大的软肋,她对她的丈夫并不是爱意,更多的是畏惧。
话落,张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桌上的玉如意就要冲唐姒砸过去,可玉柄还未落下,一只胳膊便将这所有的力道全部承接。
抬头的一刹那,感觉魂都要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了。
“白虞川?”
白虞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之站直身子,转身看向不肯善罢甘休的张太妃,“太妃娘娘,臣奉太上皇之命来接贵妃娘娘前去下棋,还请您行个方便。”
张太妃与白家也算是有些渊源,要不是白虞川的父亲压根儿就没看上她,她或许不会进宫,而是成了白夫人。
“阿川,本宫知道你马上就是要当驸马的人了,可皇族有多少的规矩,你这个曾经在宫里住过的小王爷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白家在归元王朝有多大的势力,就有多少敌人,又经贬黜一劫,荣王爷和王妃双双殒命,即便现在已经恢复了爵位,可是尚且没有完全恢复元气,而那些想要与他针锋相对的仇家却找上门来。
他腹背受敌,张太妃自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本宫劝你一句,做了驸马,就享受你驸马该享受的福气,别的事儿就……”
“太妃娘娘,容小王爷是一品侯爵,以您现在的身份地位,怕是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吧?”
张太妃说的正起劲儿,就被唐姒犀利打断。
口口声声要讲宫里的规矩,倒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即便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却没有被给予太后的身份,甭说看不起别人了,她连自己都看不起。
“再者说,太上皇叫人传话,让我过去陪他老人家下棋,您不仅不放人,还想把我的脑袋给砍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到殿下的耳朵里,您猜他会怎么想?”
二重暴击,直接把张太妃说到哑口无言。
仔细瞧着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唐姒强忍着笑,把在绣楼里学来的礼仪规矩用了一遍,先是侧身行礼,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这才跟着白虞川离开。
刚一出龙渊阁的大门,唐姒马上开口,“内个……我……我刚才只是看不惯张太妃仗势欺人,你别以为我是在帮你。”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怎么能奢望贵妃娘娘帮忙?”
白虞川主动与唐姒保持一段距离,话也说的很官方,就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唐姒自嘲的笑了笑,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向某一个方向走去,知道太上皇不会在这个时候叫她去下棋,刚刚不过就是个借口。
“白虞川,我宁愿你对我不闻不问,也不想在你替我解围后又要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这样有意思吗?”
走到轿子旁,突然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差点没撞在她身上的白虞川,一字一字的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贵妃娘娘可能是误会了,臣只是不想让皇上为难,这才出面缓和局势。”
“所以……”唐姒上前一步,白虞川原地不动,她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一缩,缩成一道细缝,“你只是想要用我来讨好傅子言,这样你就能够上阵杀敌了?”
傅子言不仅仅是不同意婚期提前或是延后,更多的是不许白虞川带兵。
借由驸马的光环来削弱兵权,这招用的是真够损。
“白虞川,荣小王爷,你的智慧和聪明都被狗给吃了吗?傅子言这么做,就是想要让你在京都城养老!”
最后一句话加重音量,调高了几个分贝,可当话音消散在夜晚的冷风中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多管闲事。
“抱歉,这些话应该由你的未婚妻子来与你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了那封休书,他们不就是毫无瓜葛了嘛!
想到这儿,唐姒变得局促,正想坐轿子跑掉,白虞川一把扯住她瘦弱的手腕,带着她飞向半空,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今夜的皇宫分外热闹,在宫道尽头的角落里,一双冰冷的眸光正在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如鬼魅一般的笑,在凄厉的脸上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