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滚回去吧。”
百姓哗然,没想到闹到这,天下第一馆还是不接见这少年。
韩玥清听了这话,无所谓的拍了拍手,招呼葡萄跟上,满不在乎道:“原也不是为了他来闹的。”
那女子恨恨的见她大摇大摆进了馆,却不得发作,只能跟在后面道:“我们馆主要见你。”
“你们馆主真有意思,有人要见他,他不愿见,我没说见他,他倒要来见我。”韩玥清一路走着观察馆内布置,的确不似一般医馆。
馆内设有庭院,一路下来,不论药童还是大夫,撞到了不少,竟都是女孩子。
对此韩玥清已经早已了然于胸,只是葡萄颇为惊奇。
那女子在前面引路,穿过庭院拱门,便来到花园,花园后是青砖阔檐阁楼,引她二人上了阁楼,言道将葡萄留在二楼。
她示意葡萄稍安勿躁,便跟着上了三楼。
三楼推门而入,屋内药香缭绕,窗户半开,薄纱轻摇。屋内有一整面墙都置了药橱,大大小小的盅盏错布在屋内。
那女子将她送到这里,便就势关了门退了出去。
韩玥清再看薄纱后,有人走动,这人想来就是天下第一馆的馆主上官荣。
传闻此人嗜药成痴,钻研医学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不都将装药的药橱、熬药的盅盏搬到房间里来了吗。
“你来求医?”罗纱后传来轻笑,那道身影转过身来,身形高挑,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韩玥清镇定极了,开口应了声。
“坐吧。”上官荣似在忙自己的事,招呼了一声。
她便就近往凳子上坐,目光瞟见那桌上的水果鲜亮,有些好奇间便没忍住拿了一个端详。
“求什么?你除了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罗纱掀起,那馆主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男子装束不显半分女气,长发挽起衣袖轻动,身形纤长美如璞玉,额心一点美人痣竟如同画本里的菩萨一般,添了几分祥和慈悲。
她走近不动声色的拿过玥清手里的水果,放回果盘里,便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在自己医馆门口闹事的女娃娃。
“你知道我求的什么。”韩玥清抬头看这美姐姐,她生的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宛如落了凡的仙子菩萨,美貌如花与慈眉善目并存。
上官荣闻言勾着唇笑,一脸高深莫测。
“我也知道你为何不愿相助,你认为那烨王是人尽皆知的孤星,水乡那两桩婚事害了两个姑娘,想来你是知道这件事。”
她面上镇定,其实手心早就生了汗。
忆起上官荣此人,幼时经历坎坷,凭借自己一身钢骨傲气走到如今这一高度。
作为一位女神医,未扬名前没少遭过白眼与不屑,心中便是瞧不上那些个作贱女子,瞧不起女儿家的人。
她曾立誓要证明女儿家也可闯出一番天地来,故而她隐了性别,开了的医馆,收了众多女弟子,所以玥清一路碰到的也都是女医者。
都说上官荣出诊全凭心情,其实细心查问,定也能发现,若是女子或品性具备的好人相求,上官荣多数都是有求必应,只是没有亲自前去罢了。
所以方才在门口,她才敢那样闹事。
不过这些事都是上官荣功成名就后才搬到台面上来的,现下还是没多少人知晓。
若非活了几辈子,偶闻了这馆主奇闻妙事,得知了她的性情,在这一世恰巧知道了展夜的遭遇,她估计还摸不透这美馆主究竟在想什么。
“你看到我是女子都不惊讶。我比较好奇你这小丫头。”她出诊都是极少言语,更不曾亮明身份,所以现下还没多少人知晓天下第一馆馆主是个女子。
上官荣狭长的美目里盛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过去,从她的视角,瞧着面前的小姑娘扎着毛毛躁躁的束发。
好些日子没见过这般敢作敢为的小姑娘,她瞧着却有几分喜爱。
“可你不知道烨王此次受伤就是因为追查那水乡幕后贼人,他的孤星之名是假的,你不该为了一个虚名见死不救。”韩玥清忍不住仰着脖子急道。
馆主见她仰着脖子着实有些困难的模样,便顺势在她面前坐下:“你叫韩玥清吧,听闻你百毒不侵体质特殊,可是真的?”
见美馆主丝毫跟自己不在一条线上,韩玥清先前端得镇定早就没了,急忙抓住她的手:
“馆主姐姐,你救救他吧,他是好人啊。”她说的急,方才门前的镇定自若本也是装来唬人的,此刻更是顾不得端着了。
馆主听她唤了一声姐姐似是愣住了,定定瞧了她许久才恍然回神。
“救人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许我一件事。”言罢打量着小姑娘,暗自敲着心中的主意。
韩玥清没想到她还有这出,疑惑问道:“我能许你什么?”
她一个名声不好的十一岁小姑娘,能许给她什么。
“自不会是让你难做之事,我只问你愿不愿?”她笑了笑,一副任君选择的模样。
韩玥清想着这馆主为人处事,肯定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姑娘,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馆主见罢,又盯了她许久,直将她盯得毛骨悚然,她才突然笑了,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这小姑娘倒真是对我胃口,只是有人却未必需要你这般相助。”
还没等韩玥清疑问,她便挥了挥手轰她走了:
“如此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便去救人。”她把“救人”二字咬的颇为意味深长。
玥清只觉得这馆主着实如传闻一般,捉摸不透。
却也不容她多问,只得依言下了阁楼,回到了马车里。
她坐在马车里等待了许久,盯着那馆门口许久,果真瞧见那馆主一身男装,罩着轻纱斗笠裹得严严实实的。
出府后,便与左手说了什么,而后悠悠然随左手上了烨王府的马车,这才放下心吩咐马车回去。
……
烨王府马车内。
那作馆主装束的女子,一进马车便扯下了斗笠,愤愤地扔在角落。
左手钻了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见那斗笠下的是先前开门那女子,便嗤笑一声。
“我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天下第一馆馆主言而无信。”
那女子闻言也不甘示弱:“我也算见识到了,原来堂堂烨王殿下竟能做出那种派人砸场子的腌臜事来。”
左手双目一瞪,拔高嗓门:“混话!那可不是我们爷安排的!”
那女子却浑然不相信,只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分割——
烨王府,书房——苍杨轩。
左手在门口来来回回踱了许久,里面的右手早就发觉这厮回来了,却迟迟不进来,愣是在门口“散步”!
“你做什么呢?”终于忍不住,右手猛地拉开门瞪他。
左手正在心里编着说辞,此刻门突然打开,加上右手这么一喝,先前想好的腹稿登时烟消云散,只干巴巴看着右手,一时间气的张口无言。
“还不进来,瞪我做甚!”右手自然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只以为这厮闲着没事干呢。
左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书房内开了临案的一扇窗户,少年身着单薄的里衫,长发未冠,面容还透着几许苍白。立于案前抬笔落墨,笔过勾勒出墨画。
“爷,你伤还未愈,怎可动笔!”左手一见,立即担忧。
“无碍。”展夜没有停笔,只低着头借着光专心作画,复头也没抬地对左手道:
“办完事便回去歇会吧,晒伤的膏药已让人给你备下了。”
左手一听,面露难色,轻咳一声,尴尬道:“这,属下今日把天下第一馆馆主请回来了。”
展夜闻言头也没抬,“莫要再胡言,退下吧。”
左手没想到平日他混话说多了,此刻自家主子竟然不信了,当下也急了,连忙道:“虽不是馆主,却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不是,但在外人看那馆主的确上了咱们的烨王府的马车!”
展夜顿了顿笔,似是察觉到不对劲,遂抬眸看向左手,示意他说怎么回事。
这本人不来的架子,却也只有她上官荣才有的。
右手也没信,只推了推左手笑骂:“上官荣与咱们殿下算是旧识,本就约定好七日后才得出诊,左手你再满口混话,殿下就真要罚你了!”
右手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左手又是满腔委屈,梗着脖子道:“七去七请,这才第三日,本就是我主动请缨求的差事,若没有飞月公主去闹,我自然是能办的顶好的!你又不在现场,凭甚地说我满口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