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雁刀是一把窄而长的刀,韩央是一个冷而幽默的人。
花浅突然想到这两句毫不相干的话,就像她突然觉得孙海是一个可怜的人,孙海做的事却是可恨的事。
矛盾却又自洽。
他们都是这样。
孙海看着韩央手里的刀,眼中闪过一丝灼热,金色的纹路亮的耀眼,像极了他最爱的钱。
韩央自然也感受到了孙海灼热的视线,他握紧了手里的刀,眸中奇异的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韩央着实是看不惯孙海的这幅做派,他提起了刀,刀锋所向之处便是孙海,他本不打算与孙海纠缠,但他们马上就要分生死决胜负了。
此时的韩央还不能算完全放下,若是放下了,他也不会找到孙海,所以他问出了那个他羞于启齿却又无比想知道的问题。
韩央问道:“为什么?”
孙海的眼睛本来还黏在金雁刀上,听到韩央的问题他作出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什么为什么?”
韩央既然问了,便也不再矫情,他没有管孙海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他想知道答案。
于是他再问了一遍:“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
孙海面上的惊讶更加浮夸了,他微微瞪大双眼,嘴巴张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孙海道:“别别别,我从来没有忠于过你,哪来的什么背叛。我只是想要金雁刀而已。”
韩央皱眉道:“可是你根本不用刀。”
孙海闻言收起了面上浮夸的惊讶,他也皱起了眉头,眸中好像带着自嘲又似乎全是怜悯,孙海道:
“我不用总有人想要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韩央死死的盯着孙海,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就像当年孙海从背后捅他刀,给他下毒时一样,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他不明白。
韩央叹了一口气道:“我始终觉得没有谁能真正的不露破绽,你真的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这把刀吗?”
孙海不明白韩央这个人,就像韩央从来不懂他一样,孙海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多说无益。当年的恩怨,今日全部了结,来战!”
说完孙海手一抖,两袖便抖出了一大一小的两把剔骨刀。
孙海一个俯冲就冲到了韩央的面前,手里那把小的剔骨刀冲着韩央刚伤那条腿的膝盖下方斜斜的插了上去。
韩央的反应也不慢,或者说面对孙海他一刻都没有放松过,他手持金雁便是一挡。
刀锋相撞,噼啪一声后呲呲作响,一击不中,孙海立刻收手,借力一个翻身,手持大的那把剔骨刀朝韩央脖颈后方关节处狠狠插下。
韩央自是没那么容易得逞,他一个低头躲过了孙海的狠手,孙海眼中闪过一丝不妙。
果然,韩央趁势后退一步抬起身,手下一个翻转,刀锋便划破了孙海的腹部,带过一条长长的血痕。
韩央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就差一点,孙海的肚皮便会像西瓜一样被完全划开,露出里面的内容,让他看看,到底是红是黑。
孙海躲过致命一击,情况却也不算乐观,他刚刚强行在空中吸腹,内息便断了一息,被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孙海没有强行咽下喉间那口血,他“呸——”的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韩央刀锋一划,空气中一声炸响,他眼带杀意,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刀。
韩央是在蓄势,他准备一击必杀,下一击,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孙海自然也看出来了,前面那群人对韩央的消耗确实是有用的,韩央他拖不起了,只要躲过这一击,他匾有了翻盘的机会。
孙海面色凝重,韩央周围的气越来越强大,他在剔骨刀上涂了剧毒,哪怕沾上一点,韩央此行也必败无疑。
可惜没有可是,他低估了韩央的果断也低估了韩央的实力。
差距比想象中更大,韩央比起当年,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孙海此刻只能把命压在,韩央这一刀下,只要撑过这一刀,只要撑过这一刀……
该怎么形容这一刀呢?
仿佛是一道金色的闪电,迎头劈下,孙海耳边一片轰鸣,他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的大脑疯狂的告诉自己快抬腿,快抬腿!
终于他的身体回应了他,他终于移动了那么半步,于是本来应该从他的头中央劈下的刀,从他的肩劈下了。
斜斜的将他劈成了两半。
孙海飞出去的上半身,眼神中满是灰败,嘴角却诡异的带着笑容。
没有人知道他死前的最后一秒在想什么,或许是忏悔,或许是解脱,又或许……
花浅透过飙升的血液看到韩央轻甩了下刀上的血,沉默的将那灰色的布巾重新缠了上去。
刀重新入鞘,韩央重新变成了那个沉默的刀客。
他脚下本来躺满了尸体,却因为刚刚那一刀硬生生的开出了一条血路。
若是有胆小者看到这一幕必会以为这是恶鬼噬人,说不定得当场吓尿吓晕。
可惜这里已经没有观众了。
花浅赞叹道:“疾如风,快如雷。这一刀可有名字?”
韩央拖着伤腿,走到客栈里为数不多的一张完整的凳子上坐好,然后道:“就叫一刀。”
花浅不由失笑:“这名字倒也形象。”
可不是吗,这一刀简单粗暴,躲得过去就活,躲不过去就死。说不定还有二刀三刀,一刀砍不死就多来几刀。
韩央没有接花浅的话,他只是问道:“你也是为金雁刀而来?”
花浅搬了根凳子坐到了韩央对面道:“不是,我是为我的刀来。”
韩央道:“你的刀?”
花浅道:“对,就是你在前段时间的盗匪那获得的刀。”
韩央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想着自己背上背着的大砍刀,眼角抽了抽不由问道:“你用刀?”
花浅点点头:“我用刀。”
韩央看了花浅几眼,正色道:“你若想带它走,必须跟我打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