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没有回园子,而是朝着恭郡王的院子走去。
易影的院子叫松林院,入眼皆是松树,在院门两边整齐排开,入院便能感受到凉意。
从正门走进,两侧的假山,亭台错落有序,精致而又不失大气。
易辞笑了笑,确实有他的风格。
她提步走进,守门的丫头们见易辞来惶恐不已,刚想请安通报,易辞便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那两个丫头顿时面如菜色,易辞的命令她们自然是不敢违抗,但是就让她这么进去恭郡王岂不是要怒?
二人心下担忧之际,易辞已经越过她们朝着易影的寝房走去。
此时易影也才刚醒,他发觉易辞来了,死死的盯着她,眼中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虽然作出一副怒气的样子但还是挡不住他那的虚弱的感觉。
易辞望着他一笑。
他生的好看,一对眉眼像极了靖王,鼻嘴又随了靖王妃,若不是她今日亲眼看到,断然不会相信这个世间有如此精致却不失英气的男子。
她走过去帮易影掖了掖被子,手还没收回却被易影直接拍开。
“滚!”他瞪着易辞,眼中有怒意。
易辞扫了一眼被打的通红的手,温笑:“这么大力气,看来还死不了,传言有误。”
闻言,易影一愣,随后冷笑了一声。
“若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怕是要失望了。”
“那还真是不幸”与想象中的不同,易辞没有发怒,也没有骂骂咧咧的,而是静静坐在床侧看着他笑。
只是这笑的让他觉得有些渗人,不是不好看,而是不习惯。
“你又想做什么?”他颇为虚弱的瞪着他,声音类似低吼。
易辞温笑。
“这不是来瞧瞧你。”
她轻柔的拉过易影的手,后者突然打了激灵,脸上的厌恶不掺杂丝毫的掩饰,作势便想用力挣脱。
可易辞没给他这个机会,反手便扣住了他关节,顿时易影一阵失力,他的大手霎时间被扣在了那只细若无骨的纤手中。
“你——!”易影恼羞成怒的瞪着她,虽然奇怪易辞为什么会这种招数,但一时间,愤怒还是先行占据了他的大脑。
“你别忘了,我这一身伤是拜谁所赐,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易辞并未说话,半晌过后,才松开了易影,他立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把手抽了回去,脸上一阵红、一阵黑。
他可能把这当做侮辱了吧。
易辞见状不禁笑了出声。
这不笑还好,这一笑,易影的脸顿时红透了,他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易辞才止住笑意。
“别恼,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说罢,她也不给易影再骂她的机会,便站了起来。
“你好生修养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易影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易辞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皱了皱眉。
这丫头,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易辞望着身边明显心情很好的青衣不禁有些好笑。
“我不过是来看了一趟,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青衣半愣着,发觉易辞是在说她,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公……公主多虑了,青衣没有那样的想法……”她急忙解释。
“好了,有没有那是你的事儿。”易辞柔声笑着,突然脚步顿了一顿,话锋一转,“不过他确实不错,魏洵世子是京师文才,他也算的上是京师武才,你若是喜欢他,倒也算是你有眼光。”
此话一出,青衣的脸顿时红了。
“公主!”她埋怨中带着些许的娇嗔,让易辞不禁又一笑。
“好了,不打趣你了,回去吧,这个距离恭郡王还听得见。”她说道。
闻言,青衣顿时有些惊慌的回头看了两眼,发觉离松林院已有一段距离,才明白易辞是在打趣她,一时之间是又羞又怒,最终只得垂下眸,抱怨的唤了声公主。
二人笑着入了竹书院,一路上过路的丫鬟、侍女像是看鬼一样看了眼易辞,请了安赶紧跑开了。
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倒是青衣一路上瞪着她们,凶神恶煞的护犊子劲儿让她有些好笑,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她的铃兰。
顺娴皇后刚死的时候,她遭受了颇多的非议,铃兰也是这么保护着她,让她觉得怪暖心的。
易辞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凝固起来。
只是……那个陪了她二十几年的丫头已经不在了,死在了慈宁宫,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
她闭上了眼走进屋内。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铃兰,为了慈宁宫信任她的人,亦或是姜家,她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易辞顺着位子坐下,嘴角又恢复了她那万年不变的笑容。
“青衣,去膳房问一下最近恭郡王吃了些什么。”她低声吩咐道。
青衣愣了一下,立马应了声是,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一半,易辞叫住了她。
“等等。”她手上的动作顿住,“问那个刚刚从宫里来的厨娘,其他人一概不要提。”
青衣看着易辞严肃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应了声是,退出寝房。
膳房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是二姨太、易云裳的人,能信得过的只有这个新来的厨娘。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她的名字叫十三娘,因为很会做青麻糍的关系,所以在宫中大家都叫她麻糍十三娘。
十三娘的遭遇不大好,早年便死了丈夫,家中还剩一儿一女,二老年迈莫说挣钱,就连自理都有些难,所以整个家就由十三娘一个人扛着,不过她也只有每逢月假才可回家看望家人……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有一次十三娘的爹生了大病,宫中规矩严苛,当月她已经没有再回家探望的机会,所以十三娘便借着她爱吃青麻糍这点接近了她,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求她恩准她回去探望父亲。
她自然是答应了的,不但答应了,还差了太医跟十三娘一起去看望她父亲,事实证明她没说谎。
至于她爹因为这件事情活了下来,那确实是无心插柳了。
易辞嘴角微微勾起,把这些陈年旧事撇在了脑后,从屉子中取出笔墨沾了沾,在宣纸上写下一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