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到底造了什么孽。
难得铁着老脸做一回“好”人。
可万万没想到,人家心存感恩不惜半夜跑来县官府跪在外面谢恩。
结果她这个官老爷非但没有好生招待。
反而直接将人踹进自家后院,顺便还不忘让人家拖着重伤的身子辛辛苦苦干一整夜?
“皮肉之苦,无需挂齿。”
面对那么多家仆的拳打脚踢,铁打的人儿也会掉层漆,结果稳稳跪在那儿的少年,依旧平静如水、安静如旧。
瞧他的模样好像真的毫发无伤、安然无恙、活蹦乱跳。
“你先起来。”
柳珍珍好像终于知道良心过不去,直接弯腰亲自将人拽起来。
结果视线不小心下移,碰巧看见方才膝盖滞留的地方,如今已有两团刺眼的红色着实耀眼。
再看看缝缝补补的陈旧衣裳,胸前也明显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清楚渗出来。
“你到底怎么搞的。”
柳珍珍实在看不下去,赤脚跑回方才睡觉的屋子,急匆匆跑去唯一的床榻乒乒乓乓一阵埋头苦找。
终于寻到一块皱巴巴的陈旧医袋,本想翻出来用,但是闻到上面残留的刺鼻腐朽味,不得不嫌弃暗骂一句,随手抛扔出去。
没了唯一包扎伤口的医袋。
焦急的探寻目光四下查探不经意落在膝前唯一一处还算崭新的棉被身上。
“管它呢,救人要紧。”
多少有些肉疼,到了晚上也最怕冷。
可脑子里不断回放那位萧公子分明重伤还要给她清扫庭院的一幕幕,不得不暗自咬咬牙,三下五除二亲手将唯一的胖棉被撕的粉碎。
“坐那儿。”
一只手挂着零零碎碎的布条,另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拽着白花花的棉絮跑出来。
瞧见那个名唤萧霖的男儿依旧一瞬不瞬站在院子里发呆。
柳珍珍心急嘱咐一句。
对方明显一愣,可也只是投来一双诧异视线,一双脚站的笔直根本不可能轻易听她发号施令。
“你受伤了,伤口再不处理肯定该玩完。”
柳珍珍眼里只有伤口,心里惦记的自然也只有湿漉漉的渗血衣物。
见这个男人还有命站在那儿傻愣,干脆随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大手一伸狠狠将人拽至身边。
天旋地转,再定睛回神的功夫。
他已经被按坐在一处石阶边缘,胸前骤然一凉,还不等木木低头,两只细细的手臂已经环过腰身、漆黑的长发携带丝丝潮湿的味道近在眼前,温热的鼻息时不时至胸前传来、隐约之间好像还有数根不懂事的长发流连忘返。
“好了。”
待那双灰白的平静眼眸,傻傻愣着一点点恢复清明时,眼前忙来忙去的女人终于利索收手,津津有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拍拍手。
而他自己,衣衫尽褪、呆若木鸡、魂儿不知飘往何处,胸前时不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时间竟忘了吃痛隐忍。
“待会再给你弄个大夫。”
伤口是被她简单处理了,害怕二次感染稍稍沾取一点点昨晚没喝完的酒水轻轻包扎。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
如果没有专业大夫,这位萧公子十有八九怕是该伤势发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