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散,取自相思断肠之意。
物如其名,相思散这种脂粉气浓重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种毒药。
一种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如果中了此毒,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半年之内便会慢慢地死去,死者的外表将会枯瘦如柴,如同数月吃不下饭一般事实也确实如此,可谓是痛苦至极。
怪不得乞颜卜右会如此消瘦……廉清虚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相思散使人食欲全无,时常腹痛难忍,宛如肠断一般,所以中毒者无不尸体奇轻吃不下饭,哪儿来的重量?
按理来说,知道了毒药的名称,廉清虚就可以下手解毒了,但是他却是犯了难,坐在灯火之下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种毒药极其难解,虽然相思散的主药不能改变,但是它的辅药却可以随着炼药之人的意愿而改变。因此,可以说,每一份相思散的药性和毒性都不一样,所需要的解毒之法也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相思散是廉家独有的配方,怎么会出现在距离中原千里之遥的草原?
廉清虚百思不得其解。
本身他以为自己就是简单的给乞颜卜右看个病,谁知道居然牵扯到了这种事情之中……
如今,他也是深陷泥潭,不得不跳入这个火坑之中。
轻轻叹了一口气,廉清虚站起身来再次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左右环视一圈,确定无人监视自己之后,廉清虚回身到屋里,端起两个碗,走出来蹲在地上,扒开地上的青草,露出黑色的地面,将碗中血液小心翼翼地倒了下去。
血液很快就渗入土中,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的那股腥臭味道也是逐渐被吹散开来。
做完这一切,廉清虚左右扫视几眼,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飞快地溜进屋子,关上了屋门。
不知为何,无论是乞颜卜右还是那四位王子,都没有派人前来监视廉清虚姬敬儒两人。这让廉清虚安心不少。
他已经决定了,这种毒是何毒,究竟是何等来历,他要死死地烂进肚子里,绝不承认,也绝不开口。
甚至,连姬敬儒都不能说。
若是说了,恐怕他走不出这片草原!
乞颜卜右在草原的地位,就像是七国皇帝的地位。甚至于因为北狄一向粗犷的行事准则,乞颜卜右更能生杀予夺,无需顾忌道德伦理,更不要说法规律条。
谋逆这位草原君王,还想安然无恙地离开?
不存在的。
吹熄灯火,廉清虚心中忐忑地躺了下来。
乞颜卜右能不能救,还要从长计议。
深夜里,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廉清虚知道那是草原石城里巡更的士兵,倒也不担心什么。
……
魏国。
秦括和沈宽两人走走停停,逐渐是走到了那处阁楼前。
走到近前,秦括两人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阁楼,这分明是一处宅院!
虽然说是阁楼,这地方实则比一般的阁楼不知道大上凡几。本来秦括以为这只不过是宋若玉那小竹楼一般的规模,却没想到这实际上是一处宅院。
所谓阁楼,不过是这处院子里最大的一处建筑当然,也是最高的。
只不过院子的其他部分实在低矮,加之树木遮挡,灯火也无法透过繁密的树叶传到湖岸那边,所以秦括才会误以为这里只有一座阁楼。
这院子占地颇大,单单是从围墙的宽度来看,就至少抵得上两个秦括住的那个小院。论起气派,更是无法相比。
单单那阁楼的楼层,便有六层之多,每一层都有四五米的高度。通体由砖木构成,确保了高度的同时也确保了安全。每一个往外翘起的屋檐上都坐落着数只瑞兽,精雕细琢之下仿佛是活的一般。
这些瑞兽或跑或坐,每一个都显然出自名匠之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依照秦括的见识,他只认出来了几个形象比较明显的瑞兽,比如狮子……至于其他的,他是一个不认的。
秦括一个现代人当然不至于被这种架势吓到,但是心里还是震撼了一把。
他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建筑,大多都是两层小楼。他还一度以为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在建筑方面不够发达,没有发展出前世古代的那种高超技艺,甚至还扼腕叹息过自己不能抄上一篇岳阳楼记或者醉翁亭记扬名。
如今看来,不是这个世界没有这么高超的技艺,单纯就是因为钱没有给够……
蔡家真有钱啊……秦括心里又是感慨一句,带着沈宽走上前去。
一边,沈宽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面色很是平淡。
他虽然是一个太子侍卫,但是也是秦国沈家的独苗,加上自小在宫里长大,见识不比秦括小多少至少这种程度的建筑,还不至于让他失色。
两人进了院子,并没有人阻拦他俩。能够走到这里的人都是手里握有请柬的,否则他们连大门那一关都进不来,自然没有人愿意上来自讨没趣。
进了门,秦括眼前一亮这是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亮。
小院之中灯火通明,与外面的黑暗不同,这里极其的明亮。在两侧游廊的飞檐下,挂着数之不尽的灯笼,将整个小院照的亮如白昼。
这些都是上好的蜡烛,在这个生产力并不怎么富足的年代,蜡烛还是一种奢侈品,并不常见,也只有豪门大户和王公贵族之中有着一些。对于那些普通人家来说,灯油都是一种奢侈品,何况是蜡烛?
这个时代的蜡烛乃是白蜡制成,靠的是白蜡虫分泌出的汁液。白蜡虫只生活在白蜡树上,以白蜡树树汁为食。它们分泌出的汁液干涸在书上,在合适的时候割下来加热,提取物便是白蜡。白蜡之中裹以棉芯,揉搓之后便是所谓的蜡烛。
蜡烛难得,前朝时梁国常以此物为贡品进贡周天子,能够用得起这么多白蜡,蔡家的财力,恐怕比秦括想象的还要多。
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秦括心里如此想着,走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蔡次膺。
秦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