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咱家不是还有客”
“哦?你也是客人?”
杨贵婉早就预判到了他的所有回答,笑着说:
“你自己有地方你不睡?”
“那阿庭她,她不是可以住客”
“什么?”
杨贵婉露出了看外星人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儿媳妇是外人,是客人?”
“好哇,你个小兔崽子!”
“妈,我觉得吧”
“行了行了”杨贵婉迅速打断他。
笑话,作为你的亲妈,我不知道你思维和逻辑很好吗,但好有什么用?
看老娘全给你打断掉!
“唉”杨贵婉生儿不淑地看了眼北堂秀,然后故意当着北堂召的面,唏嘘道:
“那我可怜的儿媳妇儿,今晚就只能和我这个婆婆住喽”说着,她还偷偷瞧了眼正在看新闻的伪一家之主。
啪
就见原先还事不关己的北堂召默默关了电视,虎视眈眈地将视线转移到北堂秀身上,准备开始抽皮带。
“欸不是,爸,有话好说不是”
“妈,我错了”
终于,北堂秀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才区区九点,北堂秀要到十一点半才会睡觉。
但他还是跟着保姆去自己卧室铺床去了。
而那几个女人,说是要去喝小夜茶。
楼下,电视里放着养生节目,沙发前摆着三个古色古香的实木足浴盆。
调试好温度后,保姆们悉心撒上一片红花碎,然后又浅浅在水面上铺上一层玫瑰花瓣,活色生香。
红花作为名贵中药材,对女性气血滋补以及皮肤美白的作用还是相当好的,尤其是搭配上养气血的足浴,至于玫瑰花瓣么
虽然也有一丝丝效果,但它存在的意义严格来讲,还是好看
女人可是视觉动物。
“阿庭啊,你的小脚丫水盈盈白生生的,很好看呢”
正喝着热茶的杨贵婉忽地抬起头,开始指指点点。
“欸?为什么说这些”
源庭时雨缩了缩脚趾,感觉忽然谈这种话题很是让人害羞。
“我跟你说啊”
杨贵婉四处看看,趴在她耳边低声道:
“秀秀他爸爸,就特喜欢看我脚,现在的年轻人管这个叫足控啊幸好他没有到又咬又舔的那种讨厌程度,只是喜欢摸摸,不然我早踢死他了!”
“可是可是这和北堂君有什么关系呢?”
源庭时雨明知故问,回想起自己先前被妃妃影响而做的糊涂事,脸颊热乎乎的。
“试试看呗,万一阿秀也被遗传了这种基因呢?”
杨贵婉笑笑,“再说了,女人嘛,就算没有男人看,从头到脚也要白白净净的,自己也喜欢。”
“还有,回头跟我一起去做sp,花家的那几个小姑娘手劲可大着呢,按完感觉骨头都被拆了,但能舒服好些天”
“嗯嗯”源庭时雨单只顾着点头,杨太后的话题太多,还都是些阔太太们一天到晚闲得发慌才会做的事,这些对她来说都太早了。
但毕竟是一番心意嘛,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不过,听着听着,视线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北堂霖身上溜。
这个女孩儿就像是冰一样,除了刚见面那次,几乎没有听见她主动说过话。
此刻,她只是眉毛微皱地看着电视,似乎对里边的养生知识不太满意。
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泡着脚,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
完全看不出喜好,面无表情亦是常态。
一方面,她的沉默将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另一方面,她那颇有些惊艳的相貌还有冰泠的气质却又会不断地招惹人的视线
真是个很矛盾的人呢。
这么想着,源庭时雨发现北堂霖不知何时已经将一对冷幽幽的眸子对上了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端详着她的脸,从眉毛到下巴,每看过一处,都会若有所思般点点头。
嘴里小小声地念着什么“原如”
但她却不跟自己讲话。
末了,感受到足浴水温度渐降后,源庭时雨正欲擦脚,忽然听到哗啦一阵水声。
就见北堂霖从木盆中抬起白得像是素净无暇的雪的脚丫,微微张开脚趾,水滴顺着脚背优美的弧度滑到桶里。
这冰一样的姑娘,歪了歪脑袋。
细细打量片刻后,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比你差。”
陪北堂家的母女两人聊天或者说单单只有杨太后一人在说话到晚上十点半左右。
杨贵婉催着源庭时雨和北堂霖快去睡觉,说是女孩子不可以乱熬夜,很伤皮肤的。
于是源庭时雨便跟着北堂霖上了楼,顺便还很惊喜的发现霖酱的卧室就在自己额,就在北堂君的对面。
“姐姐”
进门前,冰一样的少女忽然扶着门把手回头,说: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我还是要说”
她深深地看了眼源庭时雨,就在源庭时雨以为她要冷着脸生气发火时,她忽的笑了。
就像一枝头的清妍的梅,绽放在漫天风雪里。
“谢谢你。”
她说。
“谢谢你遇见了他。”
倚着门扉,一点点的有雪化的迹象,北堂霖张了张嘴,眉眼间满是笑意:
“这次回来,老哥变得有些奇怪”
“经常性的木讷,偶尔会发呆,完全没了往日那副完美得无法挑剔的样子,没有一直卖弄着那副包容万象般的笑脸”
“他变得更加普通,更加笨拙”
说着,她轻轻将手放在胸口,浅笑道:
“这是很久没有的感觉了,像家人一样温暖而且近在眼前的哥哥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他想要靠近、照顾我,能感觉到他在乎我这个不听话到令人讨厌的妹妹”
她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坏话,摇了摇头,继续道: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在今天之前,我还把他当敌人,当最最遥远的、专门来羞辱我的坏蛋”
“以前呐,我真的很”
“”
走廊上,两门间。
北堂霖说了很多的话,源庭时雨听得懵懵懂懂,但联想到妃妃曾说过的,北堂君是一个优秀到会让人难过,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忽然又有些理解她了
“嗯,”她轻轻走上前,抱着北堂霖有些瘦弱的身子,“北堂君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呢”
“霖酱也一样”她的声音暖暖的,一时间竟真的像个大姐姐一般。
“唔”北堂霖睁大了眼睛,小声道:“抱歉,我不太喜欢说话,所以说的东西,会有些奇怪”
她感觉有些别扭,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了许多心里话,害羞地揪着裙角。
“安啦安啦”
源庭时雨凑上前去摸摸头,“果然你们兄妹两个很像呢!都超超超”
她把双手张开得大大的,像是要抱住地球,“超可爱,超惹人喜欢呢!”
“欸,你说我像哥?”北堂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面容。
“嗯,超像!而且还各有各的特点呢!”
“不愧是北堂妈妈的一对儿女呢!”源庭时雨重重地点着头,发丝轻扬。
“是吗是这样的吗”
北堂霖呢喃着,眼前有些失真,耳边开始嗡鸣
“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优秀呢?”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北堂秀的妹妹呢?”
“天啊,你居然也可以是北堂秀的妹妹”
“你真的是北堂”
“”
如此如此,反复反复。
北堂霖活了十八年,从没有作为单独的北堂霖出现过。
人们总喜欢在她身上加一个前缀,一个标签。
绕不开,躲不掉。
可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某一天不,就今天。
就此刻
一个奇怪的女生出现了,打破了所有桎梏,把最美好的东西送给她。
她好看得不像话,紧张得不像话,天真得不像话,温柔得不像话
就连软软的怀抱也很凉,但
眼睛微微有些酸,却又感到十分温暖。
北堂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不愧是哥看上的女生”
北堂霖擦了擦眼角,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道:“我认可你了!”
“欸?!”
这突如其来的认可,让源庭时雨晃了神。
我们先前是在说这个话题吗?
不过庭时雨很喜欢!
她嘿嘿地笑着。
真是一个会让人喜欢的姑娘,一个看起来很冰很硬却软软暖暖的姑娘。
两人就这样在门前闲聊了有一刻钟,直到源庭时雨身后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咳咳”
“咯咯某人等不及了”北堂霖笑。
“嗯,那霖酱晚安”源庭时雨笑着挥了挥小手。
“嗯,晚安,姐姐。”
看着从漫长雪季踱入暖春的女孩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卧室,源庭时雨带着欢欣的笑脸推开身后的门,然后
愣在原地。
一眼望去
所有的装潢摆设她都无视了,视线被房间中央吸引。
北堂秀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
床上两个枕头,两片小薄毯还有一只大白熊玩偶。
而按照以往北堂秀的性格,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地铺也没有出现。
地上是他很喜欢的却也很难打扫的毛绒绒地毯。
难道
源庭时雨小小声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北堂秀那望过来的深邃眸子,紧张地说:
“北堂君还没有睡觉么”
“还早。”北堂秀的回答一如既往。
“对了谢谢你啊,”他忽然又抬起头,“霖霖的事。”
虽然北堂秀的原则是亲近的人无需客套,但那也要看事情大小。
这次,阿庭确实帮大忙了。
哪怕是为了霖霖,他也要道声谢。
而听他这么说,本就有些紧张的源庭时雨一时间更加慌乱了,小手无处安放地挥来挥去,全然没了先前知心大姐姐的悠然模样。
只听到她紧张地说:
“不用谢的不用谢的,庭时雨只是,只是”
“呜”
她摆了半天手,脑袋里乱乱的,不知道说什么。
果然就像妃妃和霖霖说的,很有压力啊
空气沉默了会儿,源庭时雨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痒痒的。
而感受着那种跃跃欲试的奇妙怂恿感,她忽然抬起头,仰着白净的修长脖颈,很努力地小声说:
“那今晚,怎么睡觉呢?”
“那今晚,怎么睡觉呢?”
!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呆呆看着对方。
源庭时雨的眸子莹莹亮亮一如往昔,而北堂秀则是瞳中深谭泛起千丈波澜。
源:“”
北:“”
接着又都低下了头。
像极了新婚夜的两个雏儿,脑子里揣着早上刚被灌输的“禁思”,跃跃欲试,却慌得不行。
半晌后,竟是源庭时雨率先打破了沉默。
“北堂君其实,其实庭时雨住在手机里就可以了”
她小声提醒,小手紧紧揪着白裙子。
有些不太情愿。
这时候,北堂秀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她脸颊红红的模样,竟比自己勇敢些。
“是啊,住”
他下意识想要跟心底的无名意识妥协
可不知怎的,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心里好像还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听从杨太后的安排
愈发壮大。
鬼使神差地,他顺从着那股新生意识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北堂秀的语调有些咯咯巴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就听他们的,就好”
“”
源庭时雨盯着他没说话,眼睛闪亮亮的。
看得北堂秀心底有些灼热,那股朴素无暇的纯色让他隐约出现的污浊思想无处遁形。
“可、可以吗?真的可”
源庭时雨忽然张了张嘴,似乎有股难以形容的笑意,却又不甚明显。
“当然,我绝对不会去”
北堂秀正要补充自己的保证,听到源庭时雨的话,忽然一怔。
接着是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一时间放下了天大的包袱,虽然不清楚里边都有些什么。
“嗯。”
他微微点头。
“那,就睡啦?”北堂秀看着那姑娘脑袋轻轻点了点,便起身关了卧室灯。
留下一个路灯似的小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躺在床上等了半晌,北堂秀发现身边还没有人躺下的动静。
他睁开眼,发现源庭时雨揪着裙子站在门口,脸红的像血。
“怎么了?”
北堂秀故作镇定且捎带疑惑地问。
“衣、衣服”
庭时雨指了指身上的长裙。
北堂秀一拍脑袋,险些忘了这件事。
他伸出胳膊,拉了拉隔壁的薄毯,里边露出淡粉色蕾丝的吊带睡裙。
“这我妈早先就准备好了”
“然后,洗漱的话,卫生间什么都有”
他说。
“哦哦!”
源庭时雨小跑着拿走了丝绸睡衣,薄薄的一层感觉像是拿着空气,但她还是给自己加了加油,红着脸跑进了卫生间。
啪嗒啪嗒
北堂秀在床上躺好,片刻后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莫名奇妙的,他眼前开始氤氲出一片雾气,可明明什么也没有。
耳边开始无端响起纷乱的耳语,听不真切
可最后,一切的一切化作了那次和季淳炀齐雨妃一起去的酒店,妃妃的话缭绕在耳侧
“啊呀没想到阿庭你还是个”
打住!
北堂秀不敢再想下去了,理智疯狂地踩下了刹车。
睡吧,睡吧!
虽然还早,虽然今晚打破习惯没有跑步,但还是睡吧!
闭上眼睛,沉入被窝,如果可以的话,再把薄被拉到眼睛附近
他给自己做着催眠,空调吹出的凉意与咻咻声息就是最好的伴奏。
很好,心里没那么燥热了,开始冷
忽地,哗啦啦的水生停止了。
听觉本就敏锐的北堂秀一下子就听到了不太好的细微声响。
她似乎包着头巾,所以直接擦拭着身体。
片刻后,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裸足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还有丝缎睡裙,亲吻过她一寸寸的柔嫩肌肤,贴合在优美曲线上的
大脑传递出最后的警告。
哒、哒、哒
听到源庭时雨从卫生间走出的轻盈脚步声时,北堂秀非但没有顺从欲望抬眼看她,反而紧闭了眼。
可一丝若有如无的馨香,就那般肆无忌惮地扑入他的鼻腔。
感受着有人靠近,那股香味更加浓郁,更加诱人。
北堂秀将薄被十分隐晦地朝上拉了拉。
来者也没有说话,似乎是由于同样的心情,能听到她紧随其后的呼吸声。
片刻后
“扑”
感受到身侧陷了陷,
亦有温热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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