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他们俩上次见面是多久以前来着?
“冉毓君让我来接你。”很奇怪,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面带微笑的元清宇,此时脸臭得仿佛窝在办公椅上的那位穆泉同志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不必了。我待在这里就可以。”刚刚还古灵精怪的穆泉也开始冷淡起来。
说罢,她便转头继续看向电脑——她监控还没看完呢。
这应该算是这半年以来他俩第一次面对面吧。穆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关系都已经僵到了这种地步,这种时候,识相的都该自动滚蛋了吧?
然而十秒钟过去,元清宇还是没有转身离开。
笑话,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会会他这位“妹妹”,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低气压仍然存在,穆泉有些顶不住了。元清宇刚从外边赶过来,穿得那叫光鲜亮丽——而她呢?睡衣睡裤,披头散发——她的门还敞开着。很尴尬的好嘛!
“……怎么还不走?”穆泉又把头转向门口那尊门神,语气渐渐不善。
“你多久没睡觉了?”元清宇答非所问。
小兔崽子怕不真是只兔子精——眼里的红血丝隔老远都能看见。
“你管不着。”好家伙,这元清宇就是来给她添堵的是吧?
她今年芳龄二十三,又不是巨婴,用得着元清宇指指点点吗?
穆泉极度不配合,元清宇下一刻就爆炸了:“你觉得自己本事大了?你看看你这几年除了年龄在长,还有啥在长?就你现在这种状态,保管猝死!要不是冉毓君让我来接你,你今天死在这破屋子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你跟我赌什么气?啊?你看看谁像你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的?”
马上会猝死,穆泉对此不置可否——事实上,她本打算看完监控就睡觉;元清宇这一大段话,她可是憋着劲儿没打断他——那句“破屋子”,可是真真地刺激到了她——
“耍小孩子脾气?关你屁事啊!还有,我就爱待在这儿怎么了?待这儿多好啊——见不着你我可开心了!我活得好好的,谁要你来操心啊!你不是最爱那些莺莺燕燕吗?去啊!现在、立刻,滚出去!别把那些香水味儿带到我这儿!”
她这是真生气了——元清宇从小厮混惯了,私德不怎么样,也没个固定的伴侣。平日里当然不会有人管他这些,他倒是头一次见着对他私生活不满的——不过他并不希望和穆泉谈论这些话题。
“我的私事儿你别管——现在,马上跟我走,别浪费我时间!”
“……那我的事儿你也别管啊!吃饱了撑的啊?”
说罢,穆泉麻溜儿地下地要赶人。
地上很凉,她又光着脚,即便还未入秋,也有些冻人。
元清宇杵在那儿,她没办法操控系统关门——该死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他进门的权限。待会儿就把他权限给撤了,还要在门口贴一张“元清宇和狗不得入内”。
完了,侮辱了狗狗。
她没走几步便来到了门边,元清宇只看着她动作,没什么反应——直到穆泉开始推搡他,他才终于确定这是玩真的。
他比穆泉高出不少,又因为她有些营养不良的缘故,体型差距不小;再加上这几日作息极度不规律,身体虚浮,穆泉并未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改变策略,略微退后,抬脚便要踹人——她有“寅光无影脚”的称号——却不料元清宇沉默多时后,突然发难,将光脚大侠拦腰扛起。
抱是不可能抱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公主抱更不可能,他只会对自己的情人如此暧昧。
不必多言,元清宇肩上扛着人转身便要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不顾穆泉的挣扎,他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骚气敞篷跑车,把人摁进了后座。
“……”
赶人不成,还被反将一军。
人生污点。
由于奇妙的面子效应,穆泉放弃了逃跑——天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穆泉终有一天会逃离元清宇魔爪。
*
冉月“告状”完毕,也不在乎后续了。反正二人兄妹名头还在,总不至于闹起来把寅光炸了。她便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点问题——
徐映山,何许人也?
当时徐映山刚刚接近她的时候,或许是由于轻敌,她并未在意徐涣的去处。
根据孟珏和二白的消息,徐涣背后是徐家。徐家人向来有合作完成同一个单子的传统——听说这样有助于提高家族凝聚力;因而徐涣变成徐映山并未引起她的警惕——换人了又如何?
监视人无非就那些手段,她冉月行走江湖多年,这还能搞不定?
然而后续徐映山的举动却愈发古怪。
徐涣虽说水平不高,但好歹尽职尽责;这徐映山,似乎压根儿就没在监视她——这人职业道德不至于烂成这样吧?
虽说有些疑惑,不过冉月有的是时间静观其变,也就没过多在意;然而换监控一事却让冉月不得不重视这些疑点了——徐映山的目的似乎和徐涣不同,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冉岭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父女间的斗争原本很简单,但由于徐映山这朵奇葩的掺和,很多事都变得更加复杂了。
冉月用手盖住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麻烦。
*
徐映山没那么多顾忌。
鉴于这次“散心”并不怎么愉快,他会尽快结束这一单——至于之后冉家父女会如何,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与他何干?
*
收拾完冉良后,徐映山便以三十迈时速“赶”回了星娱乐大楼。
在前台小姑娘惊恐的目光中,徐映山戴着他那副乌漆麻黑的墨镜踩着微妙的节奏进了电梯——冷酷杀手这么高兴看着就很不正常啊喂!
*
等到徐映山再次走进那间糟心的总裁办公室,冉月已经以葛大爷的姿势瘫在了长沙发上——看来她心情不错,还有闲心在休息室里面把那件格格不入的旗袍换成短袖牛仔裤。
啊,看着顺眼多了。
徐映山老觉得旗袍版冉月就是专程来坑自己的。
“冉小姐,人已经送到医院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徐映山如实汇报到,“不过您把他塞到冉家私人医院里……是在向老冉总示威吗?”
既然没什么外人,徐映山也就懒得再玩什么角色扮演,十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沙发不算高,他一双长腿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间中只得曲起来才能求生存。
冉月瞟过他一眼,只道:“既然猜到了,就不必明知故问——还有,不要再这么叫我,也不要用‘您’,我还年轻呢。”
徐映山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