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里立刻响起女子惊惶的阻止：“不行！你再多等一会儿，我衣服还没穿好呢！”

顾云霆挑眉，随机推门而入，齐珞珞刚从浴桶里出来躲无可躲，嗖一下闪身到屏风后。

“顾长庚！！你太欺负人了！”

像挥着软绵绵爪子的小兽，连气恼都格外可爱。

齐珞珞嘟着嘴瞪着将她从屏风后抱出来的男人，就算是夫妻也不至于连一点隐私都没有吧？

可下一刻他的大手按在她的头发上，内力直接烘干了头发，一扫体内阴冷。

看着小妻子在他怀里舒服地眯起眼睛，顾云霆低头偷了个香，笑道：“收点报酬。”

齐珞珞身心舒畅不和他计较，任由温热的大掌揉着小腹。

顾云霆却瞥见浴桶里发黑的水：“你这葵水需不需要调理一下？”

齐珞珞懒洋洋地摇头：“不必了，反正我也没打算……”

突然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男人神色如常：“没打算生儿育女，对吧？”

齐珞珞有些尴尬地垂眸，小声道：“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吧？”

本以为他会教训她一番，不想他却认可了她的想法：“的确，九叔那边我会扛着，不过九婶那关不好过，你要提前想一个恰当的理由——实在不行，你就将责任推在我身上，说我不能人道，可能是受伤导致的。”

齐珞珞错愕地看向他，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不就是别人质疑他不行吗？

他怎么会让她用这种借口来搪塞长辈？

顾云霆拿起象牙梳将她的长发盘起，动作有些生涩，发髻也歪得可以，实在称不上心灵手巧，但不知为何齐珞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心尖还高一点的地方，一片柔软。

男人微笑：“说是我的问题，他们再怎么折腾也就是多请几个大夫多开几副药，总不能因为我无法延续香火就将我逐出家门，但你不同。”

齐珞珞语塞，大户人家更注重香火，子嗣的数量和质量缺一不可，如果问题出在她身上，说不定会用钢叉将自己戳下河。

戳下河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她几天前无意中在大理寺送来的案卷中看到的，一个外地嫁进孟家村的女子因为接连生下七个女儿备受排挤，后来被人发现死在下游河道里，好在时间尚短天气也冷，尸体没有浮肿，勉强辨认出她的身份。

但夫家却不肯装殓，后来看守义庄的老头夜里听到哭声，发现妇人的尸体被翻了个个儿，背部的衣服被抓破了，露出背上九个青紫的窟窿。

本以为是意外失足落水，不成想却是一桩谋杀，义庄当即报案。

但孟家庄里都是同姓，互相包庇相互作证，至今也没能查出真相，估计过了清明天气渐渐炎热，尸体无法保存必须下葬，这件案子就会成为悬案。

顾云霆见她情绪低落，主动岔开话题：“你方才说有办法将文相的魂魄追回来，究竟是什么办法？”

齐珞珞将遗蜕放在桌上，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道符：“让人穿着这件衣服到考场里走一圈，十丈内文相的魂魄都会自动被吸回来。不过梅衍不行，他心境不稳，容易被残留其上的仙家灵引带入妄境，需得找一个心志坚定的人，最好是阅历丰富的。”

说完就见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齐珞珞挑眉：“侯爷，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顾云霆垂眸：“你说这番话是知道今天清风要回来？”

齐珞珞亮起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桃夭知道吗！”

顾云霆抿唇：“她还是不知道为好，清风是来辞行的，还是你打算连她一起赶走？”

齐珞珞骤然蹙眉，拉住他的手：“夫君，人无完人，不能因为一次犯错就一杆子打死啊！”

男人凝眉不语，齐珞珞摇晃着他的手臂：“夫君，你就看在宝贝的面子上饶他一次，要不折算成别的处罚也行啊，总之别赶走他嘛，好不容易才用得熟手，再换新人磨合太麻烦了。

过几天九婶就要到了，我身边总不能一个熟悉的都没有吧？而且萧青言不是说要来春桃宴嘛，你得给我安排几个男侍卫才好，省得他起幺蛾子……”

她说得口干舌燥，男人却眯着眼睛一脸享受，齐珞珞突然觉得自己又被他套路了。

便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一把，顾云霆吃痛也不恼：“好，依你。”

清风被人带到书房，手上提着收拾好的小包袱，里面只有一套换洗衣服。

被金甲营除名的同时要将一身从金甲营里学来的武艺还回去，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断手还是瞎眼，总之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桃夭端着新煮的药汤从小灶那边走过来，看到男子熟悉的背影一时间没敢认他。

清风闻声回头，先是愣怔，片刻笑了起来：“好久不见，想不想请师兄喝最后一顿酒？”

最后一顿酒？？

不等桃夭问明白，齐珞珞打开书房大门：“清风，侯爷叫你！”

清风立刻转身进门，书房大门随即关闭。

桃夭下意识跟了两步，但想起金甲营的规矩不得探听，只能停下脚步。

她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清风出来，倒是齐珞珞和顾云霆有说有笑地并肩离开了，她朝书房看去，里面空空荡荡。

她的心顿时坠入万丈深渊。

清风，真的被赶走了。

两个时辰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京城——春闱主考官大学士胡博巡场时暴毙身亡！

桃夭在房中浑浑噩噩，直到桃枝跑进来拉她，才回神：“怎么了？”

桃枝死命扯她出门：“跟我来就知道了。”

等到了柴房，桃夭更迷糊了，地中间躺着一个纸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桃枝笑道：“夫人命你将纸全剥下来，放在铜盆里烧掉，剥得越干净越好。”

桃夭嘴角抽搐：“剥完不久剩竹条框架了吗？夫人想要竹条哪里没有，为何要用旧的？”

这种纸人只有一个用途，拎到坟头烧成灰，家里放这个实在晦气。

但主人吩咐了她只能照做，搬来小凳子在纸人跟前坐下，挽起袖子开剥。

刚剥了一片，她就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