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努力回想：“她全身都蒙在黑衣中，就连手指都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回想当初不禁微微颤抖：“一只眼球是红色，另一只是蓝色！”

启帝重重一拍书案，显然怒到极点：“果然是她！这个妖人竟然能活到今日，都是朕的错，当年朕就应该听荧妃的话……”

声音戛然而止，启帝被背上笼罩，当年她即将临盆还四处奔波替他排忧解难，要不是被妖人所伤也不会动了胎气，她的死他要负全部责任。

放着现成的国师不用，屡屡让她涉险，却保护不了她周全。

“现在也不晚。”顾云霆的声音沉稳有力，启帝心神一震抬头看向他。

同样的五官精致，当年的她可以轻易地融入山川花草间，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而顾云霆却是英气逼人，哪怕浴血沙场一身污浊，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齐珞珞轻咳，启帝看他的眼神太直白了，知道的那是看儿子，不知道的……

文相如老僧入定眼珠不错半下，坊间早有传言说启帝对顾侯有意，老顾侯时启帝曾亲临边关犒赏，到了小顾侯这启帝的赏赐搬空大半座私库，要不是顾云霆常年不在京中，启帝膝下也有不少皇子，御史早就将笔杆子写断多少支了。

早前不少人私下找过文相，让他代表群臣向启帝谏言给顾侯指一门婚事，但每次他开始写奏折，边关战事就吃紧，这次也是刚刚将折子递上去，顾云霆就遭到刺杀险些丧命。

文相哪还敢催婚，只求他别有三长两短，启帝将他当眼珠子般珍视，万一到时候将自己打成灾星，自己到哪说理去？

本来顾云霆秘密娶妻这事文相深表怀疑，齐博苑能坐上从五品不是能力强人脉广，纯属捡漏在加上此人胆小如针鼻儿什么事不做挑不出多少错处，要说他家里能出神医，文相是半点不相信。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这次侥幸活命全靠小庶女，文相哪里敢找人家的不痛快。

进宫那会儿只想着让启帝一定要铲除巫蛊之祸，此时却回过味来觉着得找机会提点她一下。

小姑娘有这样的本事到哪儿不能活得好好的？往这泥水坑里蹚什么？

启帝最宠爱的荧妃和老顾侯的原配同日去世，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启帝借着喝茶平复心绪，又问文相还有什么线索，文相摇头后便跟着宫人下去休息。

关起门，面对最信任的臣子启帝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随即齐珞珞听到了一个原主记忆中没有的名字——天鬼宗。

天鬼宗何时兴起不得而知，总归晚于仙门世家迁入昆仑仙境，打着人人都是修行人的旗号迅速在中原蔓延开来，信徒最多时家家门上都有黑脸黄瞳的陶瓷猫脸。

起初信徒靠摆摊卖些十全大补丸之类的东西招摇撞骗，后来陆续在各地修建庙宇招揽更多人加入，庙里供的不是泥塑金身，而是一只据说能趋吉避害的灵猫。

齐珞珞龇牙，小声问男人：“人皆修行不现实，不是早在仙门世家迁走前就证实了吗？而且就算信不过人，随便供个猫妖也太离谱了吧？一定发生过什么令人不得不相信的事，他们才会被几个骗子耍得团团转。”

启帝惊讶于她的睿智，当年整个朝廷都被蒙在鼓里，直到酿成大祸才幡然醒悟。

“据记载先是三年旱灾，又接着两年洪水瘟疫流行，就连皇宫内也常常出现宫人抢夺粮食大打出手的事情。天鬼宗在京城门外开设粥棚施医赠药，不少灾民闻讯而至。”

天鬼宗的粥与别处的不同，里面加入了一些罕见的药材，但凡喝粥超过十天，就能免于感染瘟疫。一开始只有灾民去领用，后来京中各大医馆也暗中派人尝试，确定没问题后他们摒除成见，将天鬼宗迎入城中商讨救治百姓的良方。

启帝说的口干，顾云霆倒了一杯暖茶递过去，启帝又有些激动。

李公公忙顺着话往下说：“天鬼宗的药方上共计十三味药材，四味主药还算常见，但药引和一味辅药非常稀缺，捱了许多天他们琢磨出辅药的替代品，可那药引却实在不能换。”

齐珞珞眯起眼睛：“药引需要灵猫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寻来，这地方普通人进不去，不是有毒就是避讳，所以百姓才会在得救后自发地供奉灵猫。”

李公公点头，天鬼宗救治有功，前朝为了赞扬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在宫中修建了一座精巧华美的狸祠，天鬼宗的宗主鬼母虞塍散人被皇族封为座上宾，钦天监险些关门。

天鬼宗势力日益壮大，不满足于受制慕容皇族，在几次提出立圣女为后的要求没得到满足后，他们私自招兵买马，明面上是外门弟子，实际上准备谋反。

“慕容皇族费尽心思才将天鬼宗铲除，但自身元气大伤，唐家驻守中原的高手悉数毙命，天鬼宗余孽逃出中原，不久瘟疫再度泛滥，慕容皇族以血祭天才勉强稳住局面。”

启帝和李公公都很是感慨，慕容皇族屹立百年，为中原带来了难得的太平盛世，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血祭后皇族子嗣只剩下一对襁褓中的姐弟，谁料被寄予厚望的独苗苗却是个痴儿。

昏庸无道、嗜杀成性，萧氏先祖打进宫时，那人还在饮酒作乐。

“那天鬼宗怎么会在我朝卷土重来呢？”

手段不难懂，但齐珞珞觉得有些怪异，启国供有国师，国师的威力更胜于南疆的祭司，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存在，说一句文能治国武能兴邦绝对不夸张。

放着现成的偶像不去朝拜，反倒让猫妖占了好处实在说不通。

顾云霆沉声道：“因为钧天宝藏，相传虞塍散人得到其中微乎其微的一点功法，便能腾云驾雾，因此在我朝不少达官贵人暗中寻访天鬼宗余孽的下落，希望从他们口中挖出宝藏的下落。”

齐珞珞眉眼生冷，好了伤疤忘了疼，天鬼宗余孽还在人世尚未可知，但打着天鬼宗的旗号招摇撞骗不要太容易！

启帝突然开口道：“其实要克制天鬼宗并非难事，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