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锋故意没有压低音量，装出一副虽然在气头上但更多是伤心的模样。

这会儿说书先生下台休息，楼下的客人们听到响动纷纷跑到戏台中间朝上面张望。

齐冬璃在京城最近可谓家喻户晓，先是让庶妹替嫁错失好婚事，紧接着又被亲爹连同生母一并逐出家门，由官家小姐沦为市井小民，惨遭傻子羞辱。

一件件一桩桩换做别的女子只怕早就悬梁自尽了，可这还不到十天光景她竟然在这里和男人私会？只是从二品大员换成妾生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不可谓不大！

喜欢听说书的人同衙门口看热闹的基本是同一批人，当初齐冬璃的生母唐氏厮打傻子娘那一出甚是热闹，不想今天竟然还有下文，这帮人顿时自发地将宾客的主楼梯和上菜的小楼梯堵得水泄不通，生怕错过这场好戏。

齐冬璃自从纸扎店那次后落下了一个毛病，只要同时看她的人超过四个她就止不住全身发抖，腰身提不上力气，腿也挪不动步，人越多症状就越明显。

此刻众人议论纷纷，她喘个不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锋见状顿时猜到七八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乘胜追击。

“你终于默认了，呵也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说宁愿做商户女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爱慕虚荣，说高墙大院里头没有真心真意。

结果呢？每次拿了我的银子就十天半个月不露面，再出现不是将手帕交的最喜欢的手镯打碎了，就是将给你爹贺寿的紫砂壶弄坏了，除了钱还是钱！

我托人从南边买的最新图样的布料你不喜欢，转手起了三成价偷偷卖掉，送你的项链发钗从来不戴，跟我说是精心保管，其实是怕穿得太好就没法在别的男人面前装可怜。

齐冬璃，被你蒙骗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云霆挠了挠齐珞珞的手心，后者抿唇难掩笑意，在桌上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齐冬璃那套手腕算不上高明，但她钓上的都是官家庶子，论官职那些人的父兄不如齐博苑，不敢轻易撕破脸讲证据那些带着馨香的手帕是齐府采购的，主母小妾都是一般，又没绣名字哪个说得清是谁的何况齐冬璃最喜欢约人进山游玩，花前月下的细节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偏偏盛锋从官家庶子摇身一变成了商贾嫡孙，白家的根基在塞北手上握着最大的粮行，身份上的转变让他瞬间脱离了齐冬璃能控制的范围。

其实早在齐冬璃没出事前，白氏就对她不满意，齐博苑和盛朝暮的官职虽然只有一线之差，但齐博苑那个全无一点实权，别说齐冬璃还被赶出府，就算她仍是齐家嫡女也不配做白家的妾。

在白家人看来，婚嫁只是开拓商业的手段，有没有真感情不重要，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白家也不差那一口饭，反倒是事情闹大有人议论，相当于无形中提升了白家的知名度是好事一桩。

白锋虽然没在塞北长大，但身体流着白家的血，再加上白氏这次过来同儿子促膝长谈，让他对白家的财力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他对齐冬璃恶言相向不是因为全然无情，而是形势所迫。

将曾经捧在手心上的恋人打落尘埃，白锋其实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不能得到外祖父认可，往后无法从白家分到巨额家产更让他恐惧。

心想反正齐冬璃也这样了，她再闹腾他也不能将她接进门，不然他就从被骗的痴情人，变成接盘的老实人了，到头来外人不会同情他只会笑话他。

所以，这桶脏水无论如何今天他都得泼在她头上，只有把她踩在烂泥里才能显示他的清白。

人群窃窃私语，“这都不恨？旧情难忘吧！”、“红袖招的泪姬哭起来也没这个滋味，搁你你能放得下？”、“有什么放不下的？她可是和傻子亲过嘴的残花败柳，谁知道有什么病！”

齐冬璃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得吓人，许久才嗫嚅出一点声音：“你…说、说谎……”

白锋头摇得煞有介事：“字字真心，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这些年你从未真心于我。

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再三要银子，我也不会发奋经营，更不会绞尽脑汁将田产铺面经营得如日中天，盛氏桃源也不会有如今的规模。所以那两千两，就当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我想经过这一遭你也想明白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被你玩弄于股掌间。

拿着那些钱和我从前给你的许多东西，远离京城重新生活，你还年轻，没必要困守此地。”

人群中有多愁善感的女子忍不住低低抽泣，方才还在冷嘲热讽的男人们也纷纷哑然。

换做他们遇到这种事不说将东西都要回来，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而且听白锋的意思，齐冬璃之所以被傻子羞辱，似乎是她将那套下三滥的手段用在傻子身上，结果被傻子假戏真做了！

齐冬璃双腿夹紧只觉得一阵温热顺着腿流下去，明明出门的时候没喝水，可这尿意却止也止不住，她用尽全力往小楼梯那挪步，绝对不能在这里尿崩，可是走得却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哎？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哪来的黄水？伙计！”

齐冬璃想从人群中穿过难比登天，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一个个像面墙一样堵在前头，她只能夹着腿从缝隙中钻过，分不清到底是撞了别人还是被人撞。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哎呀！这水渍好像是从齐小姐那边来的？”

“不是吓尿了吧？”站得近的人想躲闪，离得远的人想靠近，一进一出又有不少人撞到齐冬璃身上，偏偏撞到了小腹，齐冬璃脸色一白，裙下哗哗一片。

齐冬璃羞愤欲死，干脆两眼一翻装晕。

心说毕竟动情一场，白锋不会任由她躺在这里不管不问吧？

却不想，男人早已从大楼梯那边离开，权当不知道今天有白家的长辈暗中观看。

另一边，白氏的心落回肚里，朝白飞泽微微一笑：“锋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我总担心他一个人留在这边会被人欺负了去。”

白飞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确是如此，等清明祭祖一过，就张罗婚事。”

白雪儿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最后竟是弄巧成拙，将原本定在元旦的婚事生生提前了大半年。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