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后,宁娜觉得自己身体比之前好像更加虚弱了,当她从床上爬起来时,便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屋外依旧还是漆黑一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还是凌晨3点半,但宁娜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于是她打算先去店里帮忙,好补一下昨天旷掉的班。她花了半个小时补上妆,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出了门。
当宁娜走到店门口时,天边已经开始红起来。打开门锁后她悄悄地推开了门,并刻意地没去碰响那个风铃。店里很黑,她走进去后并没有开灯,而是用手机的光照着路走到吧台后的饮水机边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店里店外一片死寂,她仍旧听不到任何昆虫的叫声,手抄本的出现证明了这些这一点确实是存在的。当想到手抄本的时候,她便又联想起里面写到的在书店二楼所看到的那个“足以打破唯物主义”的东西,身体的不适并未影响宁娜对这个东西的好奇心,她决定趁还没人来上班,自己上去二楼看个究竟。打定主意后,她便走向了楼梯口。
走上二楼后,宁娜停在了一个挂牌为0204的房间门口,如果按照手抄本的描述的话,这里便是那个女人当时所进的房间了。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这里究竟会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那位文革时期的女士到底在二楼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的东西,是否至今还存在于此?这些疑问在一瞬间挤满她的脑海,她试着用手拧了一下门把手,本来她觉得这个门应该会是锁住的,但却没料到一拧之下居然开了。
当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时,宁娜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事实上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些什么。她把头凑到门上,透过那一点点缝向里面望去,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香奈儿皮包,这个包有点眼熟,好像是她第一天来丢了钱包时帮她付钱的那个女人的。她试着把门又推大了一点,她看到包的提手上还握着一只手,但从手的角度来看,它的主人此刻应当是躺在地上的。她很好奇,那个女人躺在地上做什么?一个令她感到心惊胆颤的猜想从心头冒了出来:她不会是死了吧?就在她想推门一看究竟的时候,一个声音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宁娜吓的小声尖叫了一声,当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发现徐梦夏就站在她不远处,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她刚刚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
“你在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定,二楼的包厢是不允许打开的吗?”徐梦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抱歉,这是我的错。”宁娜回答道。
“假如你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请你今天就去领走你的薪水,然后离开这里!”徐梦夏用更加生硬的语气说道。
宁娜心里虽然愧疚,但她认为仅仅只是窥视了一下包厢并不置于受到如此严厉批评,联系到刚才看到的那只包包和握住它的手臂,宁娜更是相信了这些房间里都藏在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她抬起头迎向徐梦夏,并说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人看到!”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就是你们,或者说是你!”
徐梦夏的脸突然变了变,他突然一个箭步逼到了宁娜面前,但并没有伸手限制她的行动。
“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宁娜显然被徐梦夏的动作给吓到了,她担心自己过于强硬会刺激到徐梦夏,毕竟他是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她不敢保证他在受到激怒后会不会在伤害自己,于是她语气软了下来:“我看到了一个包,那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宁娜聪明的没有将自己看到的完全说出来,比如那只手,她只说自己看到了包,这样就证明她并没有看到那些敏感的内容。
徐梦夏此刻与宁娜保持着一个十分近的距离,近到他只需要低一下头就能将自己的额头碰到宁娜的额头上,他们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正打算亲热的情侣,但他们彼此的表情却显得与这个姿势极为不符。徐梦夏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似乎是某种海洋系类的冷香,假如不是在此情此景下,宁娜或许会感到心跳加速,但现在这种香味反而会加重她心里的不安。
徐梦夏将他那对长有长睫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他看着宁娜,似乎要从她眼里探出一些谎言的成分,但并没有多久他就将目光移开了,并且重新和宁娜保持了一步半的距离,接着他出乎意料的一把推开了门,宁娜愣了愣,接着转头向屋里看去——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所有房间都会有的设施,但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包,也没有人的手臂。
“我明明看到这……”宁娜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幻觉,那就一定是有人把里面的东西转移了。
“你看错了。”徐梦夏说道。
“我真的看见……”
“你看错了!你想让我说几遍?”徐梦夏突然低声吼道,他的吼声不大,似乎刻意压住了音量不让它传入某人的耳中。“听着宁娜,”徐梦夏突然一把将宁娜按在墙上,接着说道,“你要是想在出镇的时候不缺条胳膊或者少条腿,那就趁早收起你的好奇心!”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这是不是正说明了你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宁娜迎着徐梦夏的目光用言语回击道。
“算,也不算。”
宁娜突然想到了昨晚那个袭击她的男人,直觉告诉她徐梦夏一定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事情,于是她问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
“不知道!”徐梦夏冷漠而粗暴的回答,“我说过了,你再问东问西的,就立刻卷东西走人!”
宁娜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好!好!我会弄清楚的,姓徐的,等着见分晓吧!”说完,她一把推开徐梦夏,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跑去。
宁娜出了店后并没有停下,她一直跑到了那个有着会喷水的塔的小湖边才停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喘了一会气,这时又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想到了徐梦夏那恶劣的态度,越想心里越生气,越委屈,到最后居然捂着脸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没注意到,在她情绪爆发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湖水开始滚起了一圈一圈的浪来,而且湖底似乎还有某种黑色的物质在不停地向上翻。
哭完后,宁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楼,这时候她的身体的承受能力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感觉有一道可怕的洪流从自己体内决堤而出,钻心的痛楚让她瘫倒在床上无法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娜感觉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她拿出手机给欢颜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帮自己请一天的假,但得知请假必须要经过店长徐梦夏的同意,并且得亲自向他提出,这倒是让宁娜有些为难起来,因为她不久前才和徐梦夏闹了别扭,而且就早上发生的事情来说也让宁娜对徐梦夏产生了不信任感,让她再和这样一个人沟通,实在是有些做不到。她本想就这样旷掉算了,但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输入了刚从欢颜那里得到的徐梦夏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打过去的打算,而是选择了短信。
徐梦夏的回复意料之外的快,而且干脆,虽然他的回复内容只有简单的“注意身体”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