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起来!去军营了,还睡,猪呢!”
不过刚到卯时,一个士兵便上了阁楼,敲着锣鼓。
又喊道:“老子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到了军营,可得勤快点,把爷们给伺候好,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说完,便要下去。
“再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赶快滚下来!”
随便收拾了下,楚清尚便随着大部队来到了真正的军营。
在裕朝,军队里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拿镇北侯来说,镇北侯作为领袖,其麾下被分为五等兵。
一等兵为镇北侯任命的骠骑将军,有四人,分别镇守东、西、南、北四大战略要地,与正中心的镇北侯营地相呼应。
二等兵为各骠骑将军所任命的万户长,掌管士兵万人。
由此类推,三等兵为千户长,掌管士兵千人;四等兵为百户长,掌管士兵百人;
五等兵便是由最普通的士兵组成的,普通人若是能立下军功,升到千户长,那已是极为不得了的事情了。
“荣婆,这些娘儿们都是从京城来的,就托你管教了。”带领她们的领队对一个老婆子客气说道。
荣婆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她负责调教管理这些奴隶,若是得罪了她,来到这里领到的姑娘就只能是歪瓜裂枣。
这老婆子面容黝黑,皱纹刻在脸上。
她咧嘴笑了一下,嘴角的痦子一歪一歪的,说道:“放心。”然后扭头对楚清尚等人和蔼地笑了起来:
“既然都是从京城来的,肯定都是见过世面的,那就留在中心阵营吧,都跟我来。”
她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帐篷外,撩开帐子,然后眉头紧皱,用一副公鸭般的嗓子吼道:“给我起来了!奶奶的,还在睡!母猪!”
清尚被吓了一跳,撩开帘子,只见圆形帐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女人,有些个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听到这吼声,她们中间立马骚动了起来,有些换衣服、有些穿鞋、有些在一旁脱了裤子便在身旁的小木桶里尿了起来。
她们看到了楚清尚一行人只是微微耷拉了一下眼皮,便赤裸着身子圾着鞋寻找能穿的衣服。
荣婆走到她们身边,往几个打了哈欠的女人屁股上踹了几脚,喊道:“母猪!还不起来!”
接着转过头去向楚清尚她们笑道:“昨日侯爷打了胜仗,高兴坏了,整个兵营都热闹了起来,让这些东西们伺候了一夜。
我心善,让她们睡到现在,但竟不知好歹起来,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着。你们以后可不能这样。”
楚清尚眉头皱了起来,握了握夏荷的手,想给夏荷一点安慰。
“好了,你们的住处就在对面那个帐子里,平时主要还是呆在帐子做工,部队里最缺的就是衣服,你们给我勤快些,这里可不留吃白饭的东西!”荣婆说完就将她们领到对面的帐子里。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比清尚想象的要好一些,才来的姑娘只用干活做女红便好,不用伺候那些醉醺醺过来的士兵们。
可能是荣婆知道刚来的姑娘面皮薄,各个像是贞洁烈女,若是去伺候人怕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但是对面的帐子不同,每到晚上便会传出尖叫声、谩骂声和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这天晚上,突然有个士兵闯了进来,他叫嚷着:“荣婆,这么多天了,这帐子里的女人也该调教好了吧。”
荣婆有些不满道:“老太婆我做事何时轮的上你来指手画脚,但见你来都来了,便领去一个快活快活吧。”于是她随手指向了楚清尚。
清尚这么多天一直用着草木灰遮着容貌,不敢丝毫懈怠,按荣婆的眼光来看,确实是又丑又黄,歪瓜裂枣。
楚清尚没想到自己精心掩盖容貌,竟弄巧成拙了!
那士兵嚷嚷道:“我就不该第一个来,妈的,也行,好歹是个女人。”
楚清尚眼睁睁地看着那士兵朝她走来,夏荷想要挡在前面,却被楚清尚死死按住,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这个女人我要了,我早就和荣婆说好了。”
是唐羽萧!
那士兵回过头来,一看是唐羽萧,立马变了脸色,赔笑道:“百户长唐大人来了,是小的我没有打听清楚,冒犯了您,小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唐羽萧向楚清尚使了个眼色,带着楚清尚来到了一个小帐篷前,说道:“百户长已经有了自己的屋子,不过这屋子有些小,你今夜先在这里待上一晚罢。”
“短短一个月就当上了百户长,挺有能耐的呀。”楚清尚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感,于是调侃道。
“运用了些小聪明罢了。”唐羽萧垂眸笑了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眼睑上,看不清眸中的神色。
接着他也跟着调侃道:“你这妆容倒是不错,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落魄户。”
“别提了,今天竟是差点弄巧成拙,这荣婆尽挑丑的。”楚清尚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便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了,这里的兵知道你是我的人,不会轻易动你的。”唐羽萧正色道。
“谢谢你。”
“毕竟我们相识一场,至少现在,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受难。”唐羽萧说道:“因为你,我可是给了荣婆二两银子,这可是我所有家当了,以后可得还我。”他笑得像个狐狸似的。
“好!再算个利息。”楚清尚也笑了起来。
深夜本应是万籁俱寂的,然而……隔壁的几个帐篷里暧昧的声音就未间断过……
楚清尚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后坐起了身来,看着地上打地铺的某人,喊了一声:“唐羽萧?”
说来也好笑,在军营里,哪个士兵的床铺不是简单至极,床单、枕头、被子三件套是标配。
而唐羽萧不是,他竟在枕头下藏了两个兔子娃娃,每日睡觉竟要与它们道声别才肯入睡。
被楚清尚发现时,唐羽萧还在慢腾腾地铺地铺。
直到他发现清尚拿着两个兔子玩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才神速般的钻进毯子里,说了句:“在下给楚小姐道个安,给乖宝道个安。”说完便侧过身去睡了。
直到现在楚清尚喊了他的名字,他才磨磨蹭蹭地说了句:“在的,在下还未睡。”
“我本以为只有我们那块地方每夜会传出些声音,不曾想你这边的声音也如此……激烈。”清尚说道。
“这么多天在下已经习惯了,都是这么睡着的。”唐羽萧回答道。
“那你今天怎么还没睡着?”清尚问。
不曾想唐羽萧将脸转了过来,那双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清亮,如水的眸子直直地瞪着楚清尚,仿佛在控诉她的罪行。
楚清尚干干地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今晚说的乖宝是谁啊?”
“是两只兔子,一只叫乖乖,一只叫宝宝。”
“哦。”楚清尚回答道,但又感觉过于冷漠,于是又补充道:“还挺别致的。”
夜色渐深,听着隔壁帐篷里的喘息声,两人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突然,楚清尚侧过头轻轻问道:“唐羽萧,你想往上爬吗?”
“往上爬?”唐羽萧侧过身来,盯着楚清尚的眼睛。
半晌,他笑了,月光下那颗泪痣更显得妖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