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军营回来已经过去四个月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楚相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么？”秦空明望着她，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

是门阀世家……

裕朝做官有两种途径，一种是通过科举考试提拔上来的，不过因为世家的势力过大，能从这条路上来的官员寥寥无几；而另一种便是靠着举荐，比如高涵若是给什么人写上一封举荐信，那人的官职立马便安排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世家阀门子弟从出生便是有官职在身的。

那日，爹爹回到家中，叫人做了一桌子好菜，然后坐在桌前哈哈大笑道：“兴科举、废举荐，此事若成，吾便死而无憾了！”

楚清尚想起爹爹给夏青松写的那封信来，其实那时爹爹便已经抱有必死之决心了么？然后开始联系多年的好友，给他的两个女儿安排后路……

爹爹“兴科举、废举荐”的变法终是触碰到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罢，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楚清尚稍微冷静了些，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我爹、为楚家讨回一个公道来，楚家从未贪污，更别说谋反！”

“讨回公道的上头是四座大山，楚相之死与贵族阀门脱不开关系。”秦空明说道。

“呵，四座大山……若是翻不过这山头，那便用愚公移山之法，从里面一点一点挖空，终有一天……会塌！”

楚清尚望着他继续道：“殿下，在下会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您一定是一位贤明的君王……”

秦空明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唇，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说道：“你喝醉了，咱们该回去了。”

确实有些醉了，她起身都有些晃，曾经爹爹还在时，总会说：“我家这小子酒量差到不行，不爽快，让我来陪你们喝！”

如今爹爹走了，终是没人再管她喝酒了，自己也真是不争气，不过一盏便醉了……

秦空明将她半扶着进了轿子，然后示意阿莫出发，马车开始动了，他也回过了神来，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坐在他身旁的楚清尚垂着头，无法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那衣服上一滴一滴的水渍是看得清楚的。

他伸出手来，勾起了楚清尚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只见她脸颊通红，眼圈也是红红的，水润的眸子有些迷离的色彩，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向外淌。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拿起小桌上的绢帕，给她擦了擦眼泪，但却发现怎么擦都没法擦拭干净，他有些无奈地笑道：“这眼泪是不要钱的么？”

他没想楚清尚能有所回应，但是不曾想她竟是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来，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秦空明“呵”的一声，笑了，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而又真心实意笑出来的时候了。

他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因为她头戴玉冠的原因又放下了。只听他叹了口气，轻轻许诺道：“给楚家翻案一事，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