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你也是参与过十年前那场治水的人，夏青竹当年治水未半，却被参免职，若不是楚谨洲力挽狂澜，与工部抵死周旋，那数百万生灵，就已经牺牲在这种政治斗争里了。”秦空明继续说道。

户部尚书叹了口气，说道：“可殿下……楚相留下的旧部，除户部与吏部的几人外，已没有旁人了啊。”

这话虽窘迫，但却是事实，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沧桑之感，宰相楚谨洲不过刚去一年而已。

秦空明看着他，半晌没说话，这时候，楚清尚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在下请命去淮安城治水。”

秦空明当即皱了眉头，回道：“不可。”

“为何？”楚清尚看向他道：“殿下，楚谨洲是在下之义父，十年前，若是夏青竹大人未死，如今淮安城已是欣欣向荣，治理淮安河不仅是夏青竹大人的遗愿，也是楚相的遗愿。”

秦空明看着她眼中的光，突然意识到她与自己是不同的，她本就不是笼中之雀，而应是空中的鸿鹄。他笑了一声：“让祝来跟着你罢。”

*

当晚，楚清尚便收拾了行李，夏荷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道：“小姐，带上奴婢罢，淮安城不比旁处，也没人照顾您了。”

楚清尚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此番治水凶险，若是遇了事，祝来保我一人尚且有还手之力，若是你去啊，小姐我可没多余的人手保护你。”

夏荷也知道若是自己去了，遇凶险之事，只能拖小姐后腿，于是她道：“小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好自己，若是您有什么闪失，奴婢也不活了……”

她的额头被使劲敲了一下，楚清尚道：“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你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若是我在那边真的出了事……立马去找太子便好，太子殿下还是有本事的。”

夏荷一听，立马“呸、“呸”、“呸”了几声：“小姐在这儿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小姐一定长命百岁！小姐放心罢，交给奴婢的事情，奴婢一定置办妥当。”

夏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恐慌来，带着不安与坚定，楚清尚瞧着她，揉了揉她的头顶，微笑着说道：“放心罢，我会平安回来的。”

这时候，屋外的院子里传来敲门的声音，夏荷吸了口气，说道：“奴婢看看是谁来了。”然后便跑了出去，开门去了。

不过一会儿，秦空明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你这里是怎的了？”

楚清尚见他进来，行了个礼回道：“在下在收拾行李呢。”

秦空明抬了抬下颚：“你那婢女眼泪汪汪地跑出去了。”

楚清尚叹了口气说道：“是她太过担心我。”

她这话一出，二人都沉默了。

秦空明瞧着她放在桌上的行礼，坐下说道：“你明日便走了。”

治水不比其他事，因为每耽误一天，便可能死去上百人。明日启程去淮安城，已经算是很晚了。

楚清尚回道：“是。”

“如今的淮安城暴雨不断，而且北山上的积雪融化，雪水全部注入淮安河，水淹百余里，若是治水，必然工程巨大。其实这还不算艰难，艰难之处在于防人，南方高涵部下众多，治水之时必定阻碍重重，我如今必须留在朝中与高涵等人周旋，无法南下，你此番去淮安城，一定要多加小心。”秦空明交代道。

楚清尚有些惊讶，太子殿下平日里是这么唠叨的人么。

秦空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多，他耳尖微红：“如此，你便早些休息罢，明早还要赶路。”

“谢殿下指点，在下定会尽心尽力，不辜负殿下的期望。”楚清尚见秦空明起身要走，于是行了个礼。

秦空明侧身道：“我自是知道你会尽心尽力，不过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安。”他认真地看向楚清尚。

楚清尚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陌生之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