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随着一众衙役高声齐喝,整个县衙公堂变得一片肃穆。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冬日阳光照射下来,打在‘公正廉明’的门匾上,闪着淡淡的金光。
在公堂之外,围着黑压压一片人头,老幼妇孺都有,都是些来看热闹的百姓。
其中不少人衣着华丽,显然都是有钱人。
新官上任,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青河县呆上三年,或者更久。
县里的百姓,特别是商人和学子,自然是特别关心,来看看新任县令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这位新任县令一上来就抄了凌县尉的家,雷厉风行,更值得一看了!
这时,齐坤坐在公堂案首之后,正襟危坐,仪表堂堂。
在他的左边,是县丞林鸣,搬着小凳子坐着,身前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临时充当师爷的角色。
“砰!”
齐坤一拍惊堂木,清喝一声:“带犯人叶天至,何沉香,张麻……周十一等人。”
“是!”
柳黑拱手领命,将点到的三十二个犯人通通押上公堂,将整个公堂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一幕,看到围观的百姓不禁一愣。
齐县令是要一次性审三十二个犯人的案子么?
“解开他们的锁链。”
齐坤目光一扫,肃然吩咐道。
“是!”
柳黑一挥手,招呼几个衙役上前,解开了这些犯人手上脚上的镣铐。
当当当当。
镣铐掉落在石板上,砸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犯人们都是面面相觑,有点惊慌,懵逼。
“尔等都是被犯人凌青鹏栽赃陷害,故意抓入牢中,收受赎金,或者威逼贱卖家产的,本就是无辜之人。刚才,本官已经审问过凌青鹏,他也已经亲口招供,签字画押。现在,本官宣判,尔等无罪释放,可以归家去了!被敲诈勒索钱财的,等下结案之后可以找惊霜捕头领回银子。”
就在众人迷糊之际,齐坤语出惊人。
哗!
整个公堂一片哇然。
“居然真的就这样放人了?连审都不用审了,这位县令办案怎么这么粗糙随便?”
“这这这……闻所未闻!”
“凌县尉这么快就招供了?不太可能吧!就算是条咸鱼,怎么也得挣扎几下,凌县尉有个主簿舅舅,不是应该一口咬死不认罪么?”
“居然还能领回银子,青天再世啊!”
“呜呜呜!草民拜谢青天大老爷!”
“大人,草民回家之后,定然日夜焚香为大人祈福!”
……
“大人,不可啊!”
这时,县丞林鸣眉头紧皱,大喊一声。
“嗯?”
齐坤斜眼望着他,神色微冷:“这些犯人都是无辜的,证据确凿,本官放了他们,有何不可?”
“大人,国有国法!这审案需要一审二审三再审,务必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绝不能如此随意审判,一言定案,传到郡里,定会惹得郡守训斥!还请大人三思再三思!”
县丞林鸣语重心长地拱手拜道。
此话一出,堂中的犯人,还有公堂外的百姓都是一静,目光都落在齐坤脸上,想看他怎么回答。
齐坤的回答也很简单:“法外不外乎人情!这些百姓,平白蒙冤受苦,若是一件件审案下去,岂不是又要折腾他们四五日?这样的寒冬腊月,他们在牢里饥寒交迫,本官于心何忍!又有何面目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头上这顶官帽!”
这一番话,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好!”
“大人说得好!”
顿时,公堂外的百姓面露赞赏之色,情不自禁称赞起来。
有些人心中大喜。
青河县终于来了一位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啊!
“大人啊,这从来没有先例,你若是开了这先例,若是有人传到朝中,你恐怕会被贬谪的啊!”
这时,县丞林鸣苦口婆心,再度拱手劝道。
言下之意,就是请齐大人不要用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这,这确实是啊。”
“这些该怎么办?”
一众百姓一听,顿时交头接耳。
“不必劝了!”
哪知道,齐坤甚是果断,一摆手,肃然冷道:“本官承蒙陛下赏识,当上这个七品县令,为的就是治理一方,让百姓安居乐业,报答陛下!今日,若是连这些无辜蒙冤受苦的百姓都庇护不了,不为百姓做主,那还当什么县令,还不如回家卖红薯!来人,放人!结案!”
砰!
说完,拿起大印,往桌上的案宗重重印了下去。
“好!”
霎时间,满堂喝彩,掌声如雷轰鸣。
所有百姓都是目露兴奋光芒,使劲地拍掌,欢呼青天大老爷。
柳黑柳惊霜父女相视一眼,有些感叹。
青河县的公堂,有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幕了。
“我等拜谢青天大老爷!”
堂中,三十二个犯人热泪盈眶,无比感激地跪地叩拜。
一旁的县丞林鸣见此,摇头连连叹道:“不该啊,不该啊,大人你还是太过年轻,血气方刚了啊!”
“不血气方刚,怎么叫年轻人!”
齐坤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句。
随后,他猛地起身,从案首后一步转出来,亲手扶起堂中跪着的百姓,肃然道:“诸位,快快请起!”
“多谢大人。”
一众被释放的百姓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齐坤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不禁微微冷怒道:“凌青鹏此贼,竟然如此残暴,对诸位施加如此种种大刑,简直是泯灭人性!真是岂有此理!此人不是天生恶人,就是大坤余孽,故意残害我大庚百姓!”
这一句话传开,围观百姓又是一片哇然。
“什么,凌县尉是大坤余孽?”
“哼!老娘早就说了,这家伙长得就不像好人!”
“老夫也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天天吃霸王餐,叫霸王鸡,连母猪都不放过,不是大坤余孽又是谁?”
“哎呀呀呀,他若是大坤余孽,那他的主簿舅舅岂不是……”
……
人群中,有几个人脸色剧变,直接转身离去。
齐坤余光瞥到这些离去的人,眯了眯眼,没有在意,清喝一声:“好了,这些案子审完,诸位可以回家了。”
一听这话,堂中的犯人立刻转身就走。
有几个冲进人群里,与闻讯前来的妻子儿女相拥在一起,大声哭泣,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到这一幕幕,人群外,有一个笑呵呵的白发老翁点头赞道:“这个齐县令很不错啊。我们青河县有福了。”
“哼!只不过是新官上任的一场演戏作秀而已!实际上,指不定他是个大奸似忠的贪官呢!”
角落里的某人酸溜溜地嘀咕一声。
然后,就被正义的百姓给骂走了。
砰。
这时候,齐坤回到案首之后,神色肃然,大马金刀地坐着,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
“威武~”
一众衙役齐刷刷敲着棍子,高声大喊,将所有的声音压了下去。
公堂再度陷入一片安静。
“来人!”
齐坤从签筒中抽出一块令牌,扔了出去:“犯人凌青鹏贪赃枉法,残害无辜百姓,有帮凶凌小八,方七等十二人,皆是青河县的地痞流氓,街溜子!柳捕头,你去带人,将他们通通缉拿归案!”
“遵命!”
柳黑大手一抄,抓住令牌,转身点了五个人,杀气腾腾地冲出了县衙。
这一幕,看得一众百姓大快人心。
这群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的家伙终于有人治了!
就在这时,齐坤从旁边抽出一张案卷,放在面前,神色唰的一下变得冰冷,缓缓说道:
“下边,本官将重审一个月前,发生在东街柳巷三号的王六郎杀人案!”
听到这话,所有百姓皆是一惊。
王六郎?
王四郎的弟弟?
此时,齐坤执笔,唰唰唰几下,就写好一张条子,盖上官印,递出去:“柳捕头!本官命你去传召嫌疑犯,王六郎,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柳惊霜接过条子,肃然领命。
随后,一转身,带走两个衙役,快步走到衙门,上了马,奔袭如电,直射鸣凤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