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按照计划来。”张生有些僵硬地道，他明白武天墟的意思，破局，有时候反而是最糟糕的选择。

一步步来，没意外发生，按部就班，对于武天墟来讲，才是最好的选择。

破掉这个阴影夹层，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夹层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

小明王想要消耗这支队伍的弹药，就让他消耗，铁叶镇是有援军计划的。大不了所有军队退守高塔，这么一座机械高塔，装三百多人还是挺轻松的。真想要围攻高塔？铁叶镇随时派出旋翼机，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阴影夹层的问题是断绝通讯，可只要夹层不是一直都在，阴影退去之后，自然就可以联系铁叶镇了。

战争期间，用炼金阵法联络求救，根本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谁说一定要用电报？武天墟的是想的太透彻，所以根本不去破坏这个阴影夹层。没必要为了这个夹层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空间震荡弹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色，否则也不会在团级才装备。

要知道，这次三百多人联队级别的行动，就已经给了一杆融流炮。蒸汽装甲，阴影骑士什么的，一个都不缺，蒸汽机器都是小队标配，炼金火枪从士官开始就有。

张生不吭声了，他从自己的金猊袋里引出法烟，开始构建傀儡。

反正现在不需要他的出手，他制造了八套噬心藤，压缩成种子状态，又造了两头炼狱渡鸦，让炼狱渡鸦携带种子，把这八套噬心藤埋在塔外，每面都要有一枚。

武天墟没看懂，问张生在干嘛。

“锻炼一下，能刺激神魂力量增长，日常训练，除了花钱有点多，没缺陷。”

“你在锻炼？”

“我又不会喝酒，拿什么打发时间。”

“喝酒还有会不会的，我教你。”武天墟取出两瓶酒，看上去也很普通的青瓷瓶子，淡红色的纸封。

“这个时候就喝酒，犯戒的吧？”

“不是还没轮到我们上场呢吗？”武天墟把酒瓶塞给张生，张生也就跃跃欲试。这种道士自己酿制的酒，不是纯粹的酒精物品，多少是有些好处的。

“不用杯子？”

“男人喝酒，直接对瓶吹就好。”武天墟说话和长相真的不太搭，不过这样张生才喜欢呢，他生怕武天墟说话娘气，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出门在外，喝酒的话，首先要考虑什么？”武天墟问。

“会不会误事？”张生不太确定的感觉。

“错，是会不会有毒。”

张生失笑，武天墟却道：“你不要笑，哪怕是师尊给的酒，也未必就没有毒。只不过我辈修道者，很少有什么毒素能直接毒死我们，最要防备的，是一些毁坏道基的物质。小门小派炼制舌底玉，我辈不取。名门大派，有在舌下炼制道纹的，其实都是一样。

我专门修炼舌窍，但凡于修行所损的东西，入口之后，自然会转入舌窍之中吐掉。

这本身也是一种修行，你可明白？”

张生凛然，这是武天墟指导他呢。果然接下来武天墟传了他用舌窍分辨毒素的技巧，他本身就有神异，并且开了舌窍，转眼之间就学会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武天墟修的是什么。

人有九窍，可藏神，武天墟修的是九窍通神法，配合九星天命图。他在体内养妖，武天墟是在九窍中藏神。这条道路也是艰辛，武天墟要是成就真人境，那战斗力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地拔高，可以媲美老牌的上境真人。

要是修不成呢，就一辈子在法师境蹉跎吧。

不处理好九窍神祗，那自身也有成神的风险。这风险可不比张生自己化妖低，唯一区别是他要是化妖，斗姆元君有可能镇压他，更可能击杀他。武天墟成神，那只不过是变成护卫星宿观的一尊普通神祗，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变得邪恶，只是断绝了人道途径。

道门中人，谁会愿意成神？

神也是会死的，而且没想的那么自由。比如斗姆元君，真身应该是寄托在星宿观唯一的洞天之中，各地道观都不过是分身而已。这是星宿观主祭的神灵，可是寿命多长呢？从诞生到现在，也不过是八百多年。

因为八百多年以前，斗姆元君的香火曾经断绝过。

现在的元君，已经不是当年的元君了。

现在的斗姆元君，累积八百多年信仰，星宿观历代的道士不断补充力量，可以一直活下去，除非香火再次断绝。

但是道人成神，被供奉香火的话，就不像是斗姆元君这种大神，有巨大的门派供奉。

一旦香火断了，那就是死了。

哪怕以后有人想起你，再给你续上香火，本质上你也是另外一个神。成神之初的一切都已经被抹除。

张生现在觉得，真传弟子的死亡率比内门弟子高，也是有道理的。

大家玩的都是什么啊，这节奏不是作死？

酒入喉，温和清香，带着一点桃花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张生之前消耗的神魂之力竟然有所补充，效果比他自己调配的茶要好许多。张生觉得，自己纯粹是把那草还丹给浪费掉了。

“是不是觉得，不管有什么烦恼，喝点酒之后就都没了？”武天墟问。

“感觉的确很好。”张生知道，这根本不是酒的原因。不过要是不和武天墟喝酒，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怎么会缓解掉心中的压抑。

武天墟的意思，也不是让他沉浸在酒精里，而是让他多交朋友，不要躲在道观里当他的住持。

住持这个工作，就是要出去多和人交朋友的。

你看张秀真，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道观里，那可是太古城一朵交际花，没有他去不了的酒会，没有他拿不到请柬的沙龙。

别看武天墟平时挺冷的，可还是同门师兄，愿意给张生指点。

前提是张生值得指点，还对他来说比较有趣。

“很多事情，按部就班就好。争分夺秒，终究是庸人之扰。你看北斗旋转，以为一年过去而已，实际上呢，星辰变化却是围绕天墟的。”

天墟，指的是科学家假设的黑洞。

道门认为，星辰围绕天墟变化，上应天象，下应命运。

因为世界最终都要归于天墟，只不过那个时间太漫长，漫长到哪怕你长生久视，超越圣人境界，也活不到那个终点。

命运长河没有尽头，人在其中浮沉，当真只是尘埃。

一瓶酒喝了三分之一，张生就感觉自己神魂之力补满了，他把剩下的酒收起，这东西不能在战斗的时候补充，可日常用还是不错，别看他只是道人境，还不算超凡，可是神魂力量强大，有着寄生妖藤在内。

他能调动的不多，是因为要维持平衡，很多神魂力量是被浪费的。

所以这一瓶酒，实际上补充的消耗还是很多，一个没有成就超凡的人，能喝好久。

武天墟看他把酒收起来，也没笑张生小气。张生师父不在，什么时候归来都未可知，过的日子紧吧点也正常。

“你真该去诛魔殿的。”武天墟也只是感叹一声。张生人机灵，战斗意识出色，在诛魔殿会有很好的发展。这个年龄段，战斗能力的提升速度是最快的，只要不死，十年之后就能成为诛魔殿的中坚力量。

让他当住持，和一堆老狐狸打交道，真还不太合适。

可张秀真的主意，他是没办法评价的，天晓得张生有什么长处，被张秀真看上了。

“白夜叉死了。”张生忽然道。

不止是白夜叉死了，那一柄佩剑，还有吞吐兽的【偃师妖神咒】都破灭了。前后相差不过一分钟时间，这是遭遇了强敌。

“差不多也该开始了，最后一波，我们也动手吧。”武天墟也收了酒瓶，招呼张生往顶层走。

“我们能干嘛？”张生疑惑，蒸汽枪械的威力，三百米内都相当的高，而他的法术再怎么特殊，没有达到超凡等级之前，也就是几十米范围内比枪械强。

“练练枪法？”武天墟露出奇怪的笑容。

张生莫名其妙跟上去，到了六层，武天墟带着张生来到塔的外面这一层，让士兵接通蒸汽机枪的能源动力，把弹药箱检查下。

然后武天墟就站在机枪手的位置上，把枪口对准天空。

砰砰砰砰……

机枪沉闷地响了起来，高空处，飞行的阴影生物翻滚着往地面坠落，翅膀都被扯碎。武天墟精准扫射，迅速清空了一处空域。

张生伸手，要来一杆蒸汽步枪，然后他指挥一头炼狱渡鸦飞在高处，尽量往远处飞，飞到自己操控咒文的极限才停下来。张生通过炼狱渡鸦的眼睛，观察飞行生物，再以自身为原点，迅速在脑海中绘制出了一个坐标图。

砰！

弹丸精准地命中了一头飞行生物，只是没算好提前量，没能打中头部。

只是膨胀的弹丸扯碎了阴影生物半边身子，那东西还是朝着地面坠下。张生又开了一枪，这次粉碎了另外一头生物的心脏，心脏的轨迹更加容易判断。

这是法术中的星辰定位法，在缺乏锁定手段的时候，超远程攻击。

星宿观的秘术，没想到能用在枪械射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