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血光溅起！

鲜红的血，在女娲不可置信的神色下从伤口处流入了泥土。凶兽发出前所未有的哀嚎，很痛苦，想要站起来的它却因刚才的疼痛和创伤失去了力气。

不够、不够、还远远不够！

死啊！不要在站起来了！快点闭上眼睛！

这是年轻人心中的呐喊，长矛携带无比憎恶的凌厉不断刺中凶兽的身体，或是多次刺在一个伤口上，要么便是刺入血肉之后将血肉切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吼呜……

起初凶兽不断地咆哮，努力挣扎身体，但是随着长矛雨点般落下，凶兽逐渐失去了动弹的力气。仅剩一口气躺在地上喘息，任由眼前的敌人蹂躏自己的躯体。

啊啊，很多的血啊。怪物的血不止染红了周边的草地和怪物的身躯，胸口的血液甚至也将青年的肢体染红，看上去是一个活脱脱的血人。

“……够了，它已经死掉了！”女娲烦躁的阻止了青年这一除根的举动。

“是。”青年颇为畏惧的看着女娲，不自觉的停下了残杀。此时的凶兽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头部被刺出的血染尽，身体则被剖开，五脏六腑甚至是被血抹红的骨骸都清晰的暴露在阳光下。

微风吹过草地，一阵呜呜的低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部落吹奏的号角还是风在为死去的生灵哭泣，女娲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她只看到一个青年踩住凶兽的胸脯，如同野兽般残杀着敌人。任由如何哀嚎，如何挣扎，痛苦总能让它回归现实。

它那染血的眼球最后所看到的是灿烂的阳光，而阳光下是正在摧残自己身体的，一个朦胧的身影。

在那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在突如其来刮起的一阵风中，洒落的阳光让青年的背影变得十分朦胧且高大，溅在脸上的血并非恐惧，而是杀死凶兽的象征，在部落里亦会被人赞誉的荣耀。

在风中，青年踩踏着凶兽的尸体，握紧插入凶兽体内的长矛，与不远处的女娲默默地对视。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早知道就不帮你了。”女娲嘟起嘴巴，虽然透出强烈的不满，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敌意让青年稍微宽慰了点。

听到女孩的话时，青年一副理所当然的将长矛收回，回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雷泽现在到处都是凶兽，频繁出没的它们经常会攻击外出捕食的人。我们奉族长之命，负责扫清可能会威胁到部落的凶兽。我的同伴们已经被这头凶兽杀害了，为他们报仇并除掉危害是我的责任。”

也许是看出女娲对自己的行为不满，精悍的青年只能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忽然又想到了些事，“对了，多谢恩人搭救，我叫栗云，是栗陆人氏。我们的部落就在附近，如果可以的话，恩人请务必到我们部落做客。”

女娲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哈哈，没事没事，恩人救了我一命，我也应当好好招待一下。”栗云爽朗的回答道。栗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废了一整天的功夫挖了深坑，把族人的尸体埋在其中。

放任不管的话，族人们就等同于暴尸荒野，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引来许多凶兽啃食，这对于栗云来说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没有女娲及时出现的话，大家都已经沦落为腹中食了。

洪荒时代，就算是族长去世也没有棺材之类的用来安葬，在这凶兽频频出没的雷泽，更别提隆重的仪式了，能够葬地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做完这些事情，栗云便将死去多时的凶兽剖皮拆骨，把骨头扔掉，用兽皮包住肉块带回去。

……

栗陆部落距离这里并不遥远，它建立在一处山谷之中，四面都是悬崖峭壁，来往只有一条路，只能容纳两三人并排行走的狭小空间大大避免了人们遭到大型凶兽的袭击。

周围不缺乏参天古木，因此有的人建立树屋，虽然不甚方便，安全却也有了一定保障。

栗云一回到部落，便引起了许多骚乱。人们不知不觉向这边聚拢了过来，因为女娲年纪还小，人们只当她是哪个部落走丢的孩子，更多的目光则放在了栗云背上的凶兽。

敬畏、崇拜等许多目光让栗云享尽了风头，男人向他竖起拇指，以表赞誉之情，围聚而来的女性则微微垂眉，脸上浮现出羞色。

正在人们为此指指点点的时候，人群背后突然传来粗重的咳嗽声，听到声音的人们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道路。

闻讯而来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身后站着两个精悍的中年人。女娲从未出过华阳山，因此初次来到部落的她眼里充满了好奇，什么东西在她眼里都很新鲜，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都会觉得有趣。

老人微微咳嗽一声，说道：“栗云，你回来了，其他人没跟你一起来吗？”

栗云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耷拉着脑袋说道：“我们在外出巡视的时候遭到了凶兽袭击，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杀死了很多人。幸亏这位恩人现身搭救，栗云才得以生还。”

“恩人？”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那位恩人是谁？”

栗云指着身边盯着众人左看右看的女娲说道：“这位就是打败凶兽的恩人，为了给大家报仇雪恨，我亲手杀了那头畜生。”

说着，栗云把好不容易包住的凶兽皮往地上使劲一摔，被切割成许多大块的血肉顿时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

哗！

人们惊异的看着女娲，又看向被丢在地上的血肉。围观的人众露出不信、震惊、兴奋等神情，也有悲痛和哀伤，想来和栗云一起出行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或朋友。

这是值得悲恸的事，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听天由命，只用一声叹息，缅怀失去的亲人，便恢复了正常。

毕竟在这残酷的土地上，纵然人类成为了主宰，也依旧会因为凶兽的袭击而感到提心吊胆。住在深山，远离城池的族人不比在华阳生活，每天外出不归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声叹息，即代表无奈。就算见惯了死亡，明知这一天到来时，还是会为此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