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轻轻敲了敲脚下的青石板，发出梆梆的声响，“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老族长看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心知此事影响较大。和栗云组队外出的都是村子里的精悍之士，平时负责狩猎和守卫，他们也有父母和儿女，如今一去，不说家中少了顶梁柱，部落的防卫也会削弱很多。

村民们惴惴不安的看向在场的族长，组建队伍主动猎杀凶兽的办法是老族长提议的，尽管因为女娲的缘故，栗云杀死了凶兽并且带回了许多肉，可是族人的性命却更加珍贵。

老族长也心知此事自己难辞其咎，不过一时之间也不好向族人交代什么，只好摆出族长的气势，朗声道：“大家都先回家去吧，我有事要和这位……这位恩人说。族人不会平白死去，待明日一早，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嗯，至于这些肉是死去的族人最后留下的礼物，栗椿和栗禾会负责分发肉块，大家先收下吧。”

周围人群中蠢蠢欲动，族长没有推卸责任，并且坦然将肉分给各家，即使有想要责怪和质问他的人，也只好按捺住冲动。正如老族长所说，逝者已经回不来了，肉的主人是曾经杀害他们的凶手。

说完话后，老族长便示意跟在身后的两名族人上前，并且请女娲到僻静的地方说话。

栗云没有跟来，他是这次讨伐队伍中唯一的生还者，因此和刚进部落时一样成为了焦点。但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只是取走了应有的那份肉之后，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族长的住屋有着十分鲜明的标志，而且比族人的住屋都要大，或许是为了衬托出地位。要说地位差距也仅仅是比较大，装饰更鲜艳一些。样式上没有什么变化，都是掘地为穴，半陷在地平面下的房屋。

墙壁上挂着兽皮织成的衣服和一张张强弓以及摆放着锈迹斑斑的长矛，不难看出族长年轻时也是擅长猎杀的好手，只是随着身体的老去，已经不再向昔日那样热血了。

“恩人请坐。”屋内的灶旁有铺垫好的兽皮，老族长倒是没有半点拘束的坐了下来。

“不用叫我恩人，我的名字叫作女娲。”女娲也端坐下，等着族长的发言。

“老朽名叫栗米。组织族人外出猎杀凶兽，保护部落安全这件事正是老朽所为。”说罢，老族长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像要把积蓄的闷气一股脑儿全部吐出来一样。“老朽并不是为自己可能会受到族人的谴责而担忧，只是可惜了死去的族人，不能再陪伴在亲人的身边了。”

女娲没有回答。其实这种话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徒增伤感而已。即使人类逐渐壮大，凶兽的威胁仍然没有消失。

女娲安慰道：“您不必自责，阻止族人猎杀凶兽是防患于未然，死去的族人应该也有着和您共同的想法，所以还会义无反顾的接受您的提案。”

“唉，不说这个了。”老族长摇摇头，似乎想要忘却这件事。“此番还要多谢恩人搭救，如果恩人不嫌弃的话，大可在这里住下。栗陆部族虽然不大，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老族长太客气了。不过我娘病在旦夕，只有昆仑山生长的长生不老药才能救治，容不得女娲在这里停留太久。”女娲说道。

“长生不老药？雷泽虽是前往昆仑山的必经之路，但是想要抵达那里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办不到的。何况近日凶兽频繁出没，万一枉送了性命岂不可惜？待过几日探明情况，老朽定派人亲自护送恩人离开雷泽。”

“这……”女娲面露犹豫，“敢问老族长，雷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来的路上我也听人说雷泽出了变故，但听您的口气，似乎不是普通变故那么简单。”

老族长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坦言道：“半个月前，雷泽曾发生过一场罕见的地震，至于震源不得而知。地震的范围非常大，几乎整个雷泽都受到了影响。古怪的是，此番地震虽然猛烈，险些造成山崩，却并没有出现大地裂开之类的现象。在那之后，在雷泽栖息的凶兽都出来活动了，许多建立在平原的部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纷纷破灭。虽然经过多番探究，始终不得其解。”

“明明知道事发地段，你们就没有想过深入雷泽，一探究竟吗？”

老族长苦笑道：“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们又不是神灵，越是深入雷泽，遇到凶兽的几率就越大，据传雷泽深处有时甚至会降下雷电，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死掉。刚开始部落还有自告奋勇的人，只是经过几次查勘无果，还枉费了性命之后，我们便不去理会了。”

“可是一直这样真的好吗？”女娲说道。“栗陆部落至多只有几十户人家，外面凶兽频繁出没，你们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迎来末路的，为什么不想办法迁移到华阳？”

“难啊！”老族长忽然仰天长叹，“此地离华阳有几千里之遥，族人连离开雷泽的力量都没有，就算有心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正在二人谈话之时，分发完肉块的栗椿和栗禾恰好回来了。俩兄弟是老族长的两个儿子，近些年来，老族长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所以族中许多事物都交由他们负责打理。看着两人日渐成长，老族长的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栗椿、栗禾，这位就是救了栗云的女孩。”

“恩人好。”俩兄弟同时说道。

女娲吐了吐舌头，笑着道：“两位哥哥不用客气，叫我女娲就好了。”随即，又转过话题说道：“老族长爷爷，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代替你们深入雷泽，查看个究竟。”

老族长一听，断然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你是栗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何况你年纪太幼，若是深入雷泽，恐怕会没命的。”

“没关系，老族长。”女娲笑了笑，“我离开华阳山之前，娘反复叮嘱我，如果在路上遇到有人需要帮助，一定要伸出援手。再这么下去，你们部落迟早会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