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吴驰言语间的阴谋气味,但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为了脸面他也决然不肯示弱,捋了下胡子,略一沉吟,便准备接下吴驰的这一招。
幸亏还有郭威。
虽然对吴驰不甚了解,但此子言语中的敌意还是能读的到,再看了柴荣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担忧,心里明白了许多,连忙劝阻道:“军师不可莽撞!吴掌门一心为我,不可有丝毫疑虑。本帅留下诸位,是为了商讨入朝之后事宜。”
柴荣松了口气,赶紧发表意见,想借机冲淡吴驰的不快情绪。
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偷偷瞄了吴驰一眼,却发现这货哈欠连连,满脸都是不耐烦。
柴荣心中一怔,随即便懂了吴驰的心思,只听他接着道:“拿下京城,清除奸佞固然重要,但对有功之臣的封赏同样重要。犹如吴掌门,敬州护卫,封丘攻城,立下奇功两件,必须重赏!”
吴驰的不耐烦,郭威同样看在眼中,但见柴荣话音未落,这货忽然间露出了笑容,郭威心知肚明,应道:“荣儿所言极是,吴掌门,意欲何种封赏,但说无妨,入京当日,本帅必入宫请奏太后。”
吴驰笑呵呵耸了下肩,道:“无所谓了,都是自己人”
柴荣及时开口,替道:“禀父帅,我义弟不贪财不好色,对权势更无追求,一心只想把火锅店经营红火,那京城之中,我义弟原本已有店面产业,只是空间有限,难以实现抱负。”
郭威抚掌大笑,道:“这算是什么赏赐?依本帅之意,扩大店面乃是必然,那凌云楼本帅也曾去过,确实小了些嗯,本帅就赐予吴掌门百步之地,另赠白银万两,做为改造经费,吴掌门,可否满意?”
那凌云楼原本只有五十步见方,若是多出来百步见方,那么占地面积可不是扩大了两倍,而是妥妥的四倍,再加上郭威许诺的万两白银,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驰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那什么,别的事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先走一步了,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办事。”说完,冲着郭威柴荣拱了拱手,然后又对魏仁浦诡异一笑,也不管郭威同意与否,起身便要离开大帅营帐。
如此无礼,那魏仁浦郭崇威以及曹威甚是不满,尤其魏仁浦,刚在吴驰身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心中郁闷,正是发泄机会。
“吴掌门就这么走了么”
可是,魏仁浦话只说了一半,便被郭威打断:“军师的意思是说,咱们是不是该痛饮三大杯!”
吴驰呲哼一声,扔下了一句“喝酒误事,等拿下了封丘再喝不迟”,然后,昂首阔步,径直离去。
那郭威不单不气,反倒是满脸笑意,目送吴驰离去。
这一次,魏仁浦真的没做到旁观者清。
心中无限困惑,这大帅是怎么了?吃了**药了不成?
要知道,大帅一向治军严厉,像吴驰方才行为,往浅了说是叫失礼,往重了说,那叫冒犯,要是继续上纲上线的话,可以说是抗命。搁在了别人身上,大帅要是不抽他二十皮鞭他就不姓魏!
然而,魏仁浦没看透的是此时的郭威已经有了窥晲天下的心思,既然有了要做孤家寡人的打算,那么,对一众部下的要求也就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做为孤家寡人最担心什么?
无非是皇位不稳。
而像吴驰这样,关键时刻能用得上指望得着,立下大功却不要权不想势,对皇家皇位来言,完全绿色无公害,那郭威能不喜欢么?
喜欢了,自然就会包容。
魏仁浦一连在吴驰身上吃了两回瘪,心中自然不服气,再回想起数日之前与邺都那次被戏谑捉弄,心中更是愤恨,只是当着郭威的面,不便发作,只得强忍。
但,心胸如此狭窄,必然为自己埋下了祸端。
临近午时,总算把接下来的朝堂大事商讨了个七七八八,郭威也没有管饭的意思,手一摆,便遣散了众人,该干嘛干嘛,就是不能耽误了夜晚三更时分的大事。
待柴荣回到了本部营帐,心中困惑再次燃起,又想着找个机会调和一下吴驰对魏仁浦的反感,于是便来到了吴驰的营帐。
挑帘一看,这货正跟石守信曹九斤等门人胡吃海喝。
“老柴来了啊,刚好还多了副碗筷,来,先整三碗再说!”
大战在即,怎么还能如此放松?
柴荣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从大局出发,那吴驰的脸面又不能薄了,否则的话,天知道这货又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来。
捏着鼻子坐下,柴荣端起了酒碗,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酒?为何如此特殊?”
“啤酒!正宗德国产原装黑啤。”反正是听不懂,说了等于白说,吴驰倒也干脆,还捡起个了空的易拉罐,摆在了柴荣的面前。
稀罕物啊!
柴荣的两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德国在何处?”
“离咱们有点远。”吴驰信口诌了一句。
“贤弟曾去过?”
“废话,没去过,这啤酒咋来的?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喝吧。”
柴荣端起酒碗,小心地尝了一口。
“噗”
刚入口,柴荣便忍不住喷了。
“兄弟,不能这样戏弄为兄啊!”
吴驰一脸懵逼道:“咋地了?”
“这这哪里是佳酿,分明是马尿嘛!”
吴驰大笑,端起柴荣的酒碗,咕咚咚干完了剩下的啤酒,并道:“即便是马尿,兄弟我也陪你一块喝了咦?不对啊,老柴,你怎么能喝出是马尿的呢?莫非你真的喝过马尿?”
但见吴驰将碗中剩下酒水一口喝干了,柴荣宽慰且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自家兄弟。再被吴驰的言语所调戏,那柴荣也只是呵呵应对,并且主动给自己重新倒上了一碗啤酒,端起来,跟吴驰碰了下碗,道了声:“即便真的是马尿,为兄也要陪贤弟干了这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