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五章 我配吗?(1 / 1)林下初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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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罗葛迷度清醒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结结实实的梁柱上,嘴里堵了块粗麻布,面前则是站了个俏姑娘。

俏姑娘除了面上的头巾,洗净了脸上的灰土,露出了俏丽嫩白的脸来。这脸,叫药罗葛迷度看了几眼之后,觉得有些眼熟。

然而不等他再看,他眼前有银芒一闪而过,一柄短剑在半空中飞舞了半圈之后,架在了药罗葛迷度的脖颈上

沈娇娘抬手除去药罗葛迷度嘴里的布,接着便摁在剑柄之上,将剑锋往内抵了几分。她冷眸看着有些颤颤巍巍的药罗葛迷度,问道:“当初你递给安西将军府的信,是不是有毒?什么毒?”

地窖里油灯摇曳,火光渐微。

本想要大叫的药罗葛迷度刚一昂头,沈娇娘这短剑就入肉了半分,随后,他脖子上的血就顺着短剑上的血槽淌了下来。

“不,不是我。”药罗葛迷度吃痛地害怕道。

“信上有蜡,而门人在接信之前,只有你碰过。若不是你做的,为何要心虚将手用蜡油封住?”沈娇娘将剑再按进了半分,沉声喝道。

药罗葛迷度疼得斯哈斯哈地抽气,他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俏姑娘长得像谁了。

是沈越!

惊骇与畏惧在这一瞬间席卷了药罗葛迷度的心,他后悔自己托大,竟是将暗卫重新遣散了,若非如此,这女人凭什么掳了他来这儿。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了一圈这四周。

墙上挂着残破的油灯,四壁乃是泥壁,无门,但有一条一人宽的甬道向外连着。药罗葛迷度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甬道的头。他还想探头再看,但脖颈间的短剑又近了一点。

“不老实,我就送你上路。”沈娇娘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情绪起伏,但简洁的几个字就已经足以让药罗葛迷度胆寒了。

药罗葛迷度这才仓皇转眸对上沈娇娘的视线,说:“那信是我大兄给沈将军的,不是我!沈姑娘你明鉴,我毒死你父亲于我有什么好处?你父亲死了,陇右道乱了那是我大兄的功劳,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言辞恳切,倒也不是不能信。

只不过沈娇娘并没有如何动容,她冷笑了一声,改道:“三王子此番营救陈康生出新城,是为了打乱大王子的计划,让闵正川能成功攻下百服?”

“是,是的。”药罗葛迷度连连点头,幅度却是不敢太大,生怕脖子上的剑再多进几分。

沈娇娘却说:“三王子看来是在当我痴傻愚笨了,若是百服被破,回鹘的中线粮草站就回了,陇右前后断粮,回鹘大军必败无疑。以三王子的聪明,不该想不通这点,为了蝇头小利就卖了自己的国家才是。”

被说中心思的药罗葛迷度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他缄口不言时,沈娇娘从怀里取了一个玉色的细瓷瓶出来。她咬开瓷瓶上的红绸封口,倒了一些淡粉色的粉末出来给药罗葛迷度看,接着就把那东西倒在了他脖子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顷刻间包裹住药罗葛迷度,他疼,却不敢乱动,额间青筋直跳。

“不说,三王子就在这儿好好享受享受吧。”沈娇娘抽剑转身,去一旁的角落里提了个大坛子过来。

药罗葛迷度望过去一眼,并不知道面前这阴晴不定的女人要做什么。

沈娇娘手里提着的是在这地窖里发现的陈年果酒,如今上头爬了好些大头蚁,而她给药罗葛迷度倒的,是舒筋活血的伤药。

哗啦。

浓香的果酒带着许多半死不活的大头蚁倒在了药罗葛迷度身上,而他脖子上的伤口因为伤药的缘故而汩汩流着暗红色的鲜血。

“啊”

“啊”

药罗葛迷度声嘶力竭地高吼着,他甚至用变了形的声音去吹着召唤护卫的口哨。可惜的是,沈娇娘在进地窖之后,便将地窖的口子给封上了。

今日,她不会让药罗葛迷度活着出去。

大头蚁密密麻麻地爬在药罗葛迷度身上,用那强劲有力的大鄂撕咬着沾染了果酒的药罗葛迷度,将他啃噬得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我说,我说,王家帮我在闵正川的人里安插了暗桩,只要他攻下百服,我的人便会里应外合,将他来个瓮中捉鳖。”药罗葛迷度嚎叫着,眼泪鼻涕留了一脸,“你放过我,我并不是下毒害你父亲之人,是我大兄,是我大兄与父王要他死”

“暗桩是谁,一共几个。”沈娇娘再问。

药罗葛迷度此时已经被酥酥麻麻的疼痛给逼得有些失了神智,有问必答:“是副将王沛江,长史姚旬君。”

末了,他眼神涣散地求饶道:“沈姑娘,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报仇,你的仇人不是我”

话音一落。

沈娇娘木着脸手起剑落,尚张着嘴的药罗葛迷度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说起来也是天时地利人和,药罗葛迷度想要截住陈康生这头肥羊,所以才会将护卫散去,让他们在全城范围中警戒,以防他的好哥哥过来插一脚,结果却便宜了沈娇娘。

既然杀了药罗葛迷度,那这个城也就不能久留,更何况,新城里闵正川指不定已经带着人准备攻城了,若沈娇娘回得不及时,怕是朝中又要失去一员干将。

于是,沈娇娘赶紧将尸体和人头分别带上,偷摸回了陈康生所在。

彼时,陈康生被困在那青楼里,左拥右抱的,是忘了自己到底是如何处境。他醉眼蒙蒙地看着美人起舞,手中杯盏不停。

呼。

窗户大开,风刮了进来。

陈康生瞥了一眼窗户,使着两个美人去关窗。岂料这风一吹进来,竟然是把屋内的几处烛火都给吹灭了。

“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取火折子来点灯。”其中一个美人拢了拢臂膀上的垂纱,起身往门口去走。

那个原本在场中跳舞的美人则是扭着腰肢去关窗户了。

清冷的月光照进屋里。

酒意正酣的陈康生突然觉得怀中一沉,刚要与怀中美人调笑,低头时,便与怒目圆瞪的药罗葛迷度对视了个正着。

“啊!!!”

陈康生吓得屁滚尿流,酒意当场散了。

已经远去的沈娇娘能依稀听到陈康生那厮的惨叫,不觉勾唇一笑,勒紧手中缰绳,夹着马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说回新城。

姜越之与傅长缨好不容易一路追到新城,谁知沈娇娘却是又偷偷摸摸地追出了关去。据回禀的士兵所言,他本是想要回来向闵正川回报陈康生的去向,但那位沈督军却说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所以自己追了出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这将军都能管住的督军大人?接了令的士兵自然是不敢主动上报了。若不是人没了,闵正川发火挨个去查,这几个士兵只怕还闭嘴瞒着这件事。

“两位先不要急,也许不是出关,我先着人沿途寻出去……”闵正川看着面沉如水的傅长缨与姜越之,只能先说着安抚人的话出来。

底下跪着的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回将军,沈督军已经出去半个月了,这沿途……是要沿哪个途去找?”

不说还好,一说,姜越之是把椅子扶手都给握碎了。

半个月

他面色苍白地起身,走了两步,竟然是觉得有些目眩了起来。沈娇娘若是死了,他该如何是好?此间世界与他可还有意义?

“找什么?”

一声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营帐外头响起。

姜越之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思就朝声音处冲了过去。

沈娇娘刚一撩开营帐的帘子,就被姜越之给抱了个满怀,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浑身冰冷,正不住地颤抖着。

“为何要这么鲁莽?你可有想过你的家人?可有想过……”姜越之唇瓣翕辟数下,到底是没能把那个我字说出口来。

闵正川看到沈娇娘如此风尘仆仆地回来,倒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端了茶水和热饭热菜上来,嘴里念叨道:“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傅长缨坐在椅子上没动,他瞧着姜越之这副已经激动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头,对面前这两人回长安之后的境地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若是因为一个女人,使得姜越之与皇帝失和,这是傅长缨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哪怕这个女人是他恩人的女儿,到万不得已时,他也只能选择动手。

“姜国公,抱够了?”沈娇娘抻着手拍了拍姜越之的肩膀,问道。

姜越之这才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你追陈康生出去做什么?他万一是要引你过去入陷阱之中呢?你为何就不能与我、们商量一下?”

说着咄咄逼人的话,但他眼眸里却满是委屈与担忧。

沈娇娘叹了一口气,没理他,转而看着闵正川问道:“闵将军,您是不是有一个叫王沛江的副将,和一个叫姚旬君的长史?”

闵正川愣了一下,疑惑道:“怎么,这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听这口气,那就是有了。

宁可冤枉,不可错放,沈娇娘敛眸想了想,解释道:“我一路跟着陈康生去了离关隘不太远的一处土城里,他在那里会见了回鹘的三王子,正是三王子药罗葛迷度告诉我,他有两个暗桩安插在将军你的身边,只待将军您攻破百服之后,便里应外合,拿下将军。”

王家的存在,沈娇娘并不想这么快就说出来。

姜越之拧着眉头问道:“你和药罗葛迷度见面了?他为人精明,娇娘,你没有吃亏吧?”

精明?

精明的药罗葛迷度如今已经身首分离了。

沈娇娘歪头看他,手指点了点腰间的短剑,说:“他为了见陈康生,在土城里不惜不下全盘方位,就为了防备大王子药罗葛尚木,却独独漏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陈康生背后有大兴的人跟踪。

眼睑沈娇娘一脸轻松,姜越之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的确是我多虑了。”

他笑,闵正川却板了脸。

正当闵正川要拂袖出营帐时,沈娇娘却是连忙抓住了闵正川的袖摆,说:“将军稍安勿躁,来时,我已经在军中听说了,如今攻打百服已经进行到一半,若是将军这个时候将王沛江和姚旬君寻回,怕是会耽误攻城进度。”

“你的意思是……”闵正川看着沈娇娘。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笑了出来,有些计划无需言语,只一眼,双方就能心知肚明。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傅长缨心里一直在揣测姜越之,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姜越之对沈娇娘的在乎,也知道沈娇娘对大兴来说,不单单是一个祭酒,一个督军这样浅薄的意义。

可若是沈娇娘会使得君臣心生嫌隙,那么即便她代表着大兴女学的发展,傅长缨也不得不考虑先帝遗诏,对沈娇娘采取手段。

不,或许

可以劝她离开?

“傅大哥在想什么?”沈娇娘了了王沛江和姚旬君的事之后,拍了拍手上的泥与灰,坐到傅长缨身边,问道。

如果说进营帐时姜越之是欣喜,闵正川是松了一口气,那么傅长缨就是提防。

沈娇娘并不知道傅长缨和姜越之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但就自己与傅长缨此前的相处来看,他不应该是有这样的情绪。

被叫回神的傅长缨拢袖看了一眼沈娇娘,摇头道:“只是在想,沈督军你辛苦了,不辞辛苦地跑到这陇右道来督军,如今又舍得一身剐,跟踪陈康生出关,夺情报,杀迷度,巾帼英雄也。”

这话说得相当中听,沈娇娘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傅长缨继续说道:“沈督军一介女流尚且如此,吾等必不甘人后。只是不知道……沈督军有没有想过去过平静安详的生活?”

“傅大哥这话说得有意思。”沈娇娘侧身托腮,将手肘撑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配过平静安详的生活吗?我的父母皆死于阴谋,我的亲人还在陇右道辅佐安西王应付鞑子,我的姐妹为了陛下一只诏书,千里奔赴长安赴考,最终领了那岭南蛮夷之地的女学督工,赶赴岭南。我配在他人拼命之事,奢求平静安详的生活吗?”

重生而来的男主妄想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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