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王女(1 / 1)林下初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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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脸可怜,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突然间收了笑容,五指弹甩,袖底飞出了如毫毛一般难以被察觉的银针来,狠辣有别于常人。

沈娇娘本事看不见这些银针的,但火堆的烟雾升腾至半空中后,那些银针再穿过去,便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她心中一惊,连忙沉膝朝后仰去,险险避开。

“哈哈哈”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回荡在小小驿站之中,个中夹带的内力可见深厚。

等到笑完,她单手撑在柜台上,凌空翻至柜台前,另一只手舞着一柄双刃刺,飒飒作响。双刃刺锋芒毕现,其刃上带了莹莹绿光,瞧着便是有毒的。

“今儿个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小姑娘的目光落在沈娇娘浅金色的长靴上,多看了几眼,随后说着翻身连打,双刃刺在她掌心旋转了两圈之后,滑砍去了沈娇娘的臂围之内。

沈娇娘收臂一绞,在生生吃了她这一刺的情况下,将她近身反扣住,使其随之动弹不得。末了,沈娇娘状似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笑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家中长辈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吗?”

哐啷

双刃刺掉落在地。

“娇娘!”后头踉跄着进来的姜越之慌忙喊了一声。

被沈娇娘环臂钳住脖子与手的小姑娘咯咯笑了几声,说:“我这望月刺上有塞外奇毒乌程碧,你居然还想着以伤换伤?要不了一盏茶的时候,你便等着下地府去吧!”

姜越之一听,便更是有些无措,赶紧过来看沈娇娘有没有事。

“乌程碧乃是药罗葛家不传之毒,你怎么会有?”沈娇娘不相信地问道。

小姑娘又是一阵大笑,无不嘲讽地说道:“阁下不是杀了我三哥吗?那时候聪明的劲儿呢?原以为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等到你,却不曾想你早早地送上门来了。”

药罗葛家的那个侏儒七王女贲襄!

世人都在传,怀信可汗生下来的这个七女儿乃是他和一个大兴世家里被掳过去的女子所生,只是孩子出生后便始终长不高,模样虽然生的好,肖似那个大兴女子,但到底是个残疾,谁都不愿意娶。药罗葛贲襄长到十三岁便被怀信可汗秘密送去了大兴学武,尔后数年难以寻觅其踪迹,直至药罗葛贲襄长到十九岁,以稚子之容回到回鹘,震惊了整个草原。

沈娇娘眸光一厉,抬脚便顶在了药罗葛贲襄的后腰处,将她逼得朝前跪倒之后,指尖夹着的刃片转向她的脖颈。这刃是冲着药罗葛贲襄的命去的,却被她朝下一缩,张嘴以贝齿死死地咬住了。

药罗葛贲襄与那位最有望继承可汗之位的大王子关系很好,她来了,且知道是沈娇娘杀的老三,那就说明土城那一夜,大王子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甚至,他可能还从中推波助澜,意图借着沈娇娘的手除掉药罗葛迷度。

想到这儿,沈娇娘只觉得血气在往头顶涌。

姜越之想要近身帮忙,奈何他肩上有伤,一动便牵扯裂了伤口,血又重新涌了上来。即便如此,他还是舞着自己的拐杖,斜扫了过去,落点是药罗葛贲襄的颅顶。

“两个伤重的人,还想要合伙杀我?”药罗葛贲襄斜眸吐了沈娇娘的刃片之后,甩头翻身而起,挣脱开了沈娇娘的束缚。

而就在她起身的这么一瞬间,她那一头棕褐色的长发突然间就散了,银簪落地时,自她发间有暗器飞出,笔直地朝姜越之钉去。

如此一来,一个已经中了毒,一个将要中毒,在药罗葛贲襄眼中,胜负已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那头沈娇娘手臂与胸前虽然破了外袍,内里却是还有一层鞣制的皮甲,以至于方才那双刃刺只在皮甲上留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并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后面的姜越之直接丢了拐杖就地一躺,在躲开这几道暗器之后,忍痛原地鱼跃腾空,将药罗葛贲襄拽得重重跌落在地。他拽的是头发,所以药罗葛贲襄不仅是摔疼了,头皮也被扯疼了。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大兴人。”药罗葛贲襄转动手腕,用袖间刀刃直接划断了自己的头发。接着她食指抵在刀刃之上,单手撑地一滑,舞着刀刃便刺向了姜越之。

咚!

姜越之且退且挡,在拽过一个板凳挡住了药罗葛贲襄这刀刃时,受力飞出,撞在了柜台上。

沈娇娘飞快地俯身捡起地上的双刃刺,随后几个垫步前掠而出,双手合握在双刃刺上,刺向了药罗葛贲襄。药罗葛贲襄见势要躲,但其后翻身踩在柜台上扑过来的姜越之却是一把摔在了她身上,接着一手箍着她的头,一手反钳着她的脖子,令她躲闪不能。

一声刀刃穿透血肉而发出的闷响。

双刃刺扎在药罗葛贲襄的肩胛骨上,将她左肩洞穿,整个人被钉死在了地上。尔后不到须臾,她伤口上流出来的血就已经变成了浓黑的墨色。

“乌程碧之毒想必七王女自己有解药。”沈娇娘说着去扶着姜越之起来,目光在触到姜越之肩头的血晕后,眉头拧在了一起。

姜越之顺着她的视线,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咧嘴道:“没什么,我还能撑得住。”

“你撑得住,我未必能。”沈娇娘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松开他,径直去了柜台后,“七王女不远万里到这儿来蹲我们,想必是和陈康生通了气的。”

唐九在关隘口丢了他们的踪影,那陈康生必然要在沿线死守他们。杀了这几个知道他丑事的人,不但可以帮助他的金主如愿入主中原,还能维系住他的表面安分守己的身份,一举两得。

柜台后空无一物。

沈娇娘却是躬身凑到底下,伸手摸了摸。

药罗葛贲襄出门不可能不带行礼,沈娇娘就指着找到她带出来的行李,好翻点药出来,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了。要知道,之前泅水渡河时,沈娇娘身上仅有的几瓶药都进了水,而即便是这样,她都没舍得扔,全用在了伤势最重的姜越之身上。

至于她自己,她与那群山匪交手时,受的都是皮外伤,熬一熬也不是不能熬过去。

“娇娘,你背上有伤?”姜越之眼尖地看到沈娇娘背上有一大片晕开的血迹,忙快步过去,“可是刚才被伤到哪儿了?她刺伤有毒……”

“没事,之前的旧伤。”沈娇娘面色平静地回答道,随后她伸手从柜台的夹层中一抽,抽出来一个黑色的大包袱,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有不少东西。

药罗葛贲襄始终在瞪着这两个人。

她肩胛骨被洞穿,整个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此便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在其中一个人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她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被解决了。

“七王女看着我作甚?你和陈康生有什么交易其实我不在乎。”沈娇娘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药罗葛贲襄,随后坐到一旁拆着包袱道:“你们一个屠戮我大兴百姓,一个勾结外匪,落到我手上,便迟早是个死。”

包袱里有药!

沈娇娘一喜,忙拆开嗅了嗅,随后倒了一颗在掌心,用两指碾碎了,拨弄其中的碎屑看了看。在确认这是治外伤的药之后,赶紧自己吞了一颗,给姜越之吞了一颗。

“你们的皇帝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位置上?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老皇帝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药罗葛贲襄脸上一派嘲讽,说这话时,眸子闪烁,在看姜越之和沈娇娘是什么反应。

很遗憾的是,两人依旧面无表情。

于是药罗葛贲襄继续说道:“你们的皇帝是弑父灭兄上的位,其位不正,我们又为何不能取而代之?谁规定这大好河山,就必须是你们大兴人的?”

说得倒是慷慨激昂,不过可惜对面坐着的是姜越之和沈娇娘。

沈娇娘一面翻着包袱里的其他物什,一面说:“先帝龙驭宾天时,我在场,他也在场,若当真有什么问题,我和他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你现在说这番话,于我,于他,其实没什么煽动的余地,因为左右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倒真不是陛下动的手。”姜越之既明白药罗葛贲襄今日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儿,便也不忌讳让她旁听了。这些话本是他想要对深交年坦白的,只是一路上并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时机,如今倒歪打正着了,“我不可能让先帝如愿查明一切,也断不可能让他重蹈覆辙,将这江山交到李蒙的手里。”

亡国灭种的事,经历过一次,便已经足够让他悔恨终身了。

李蒙玩弄心术,太过肖似先帝,他做皇帝,便会如过去那样,将大兴领上绝路。若是那样,姜越之身边已经不再有面面俱到的沈娇娘了,他没有把握能继续为这山河护航。

“你动的手?”沈娇娘斜望着他,挑眉问道。

姜越之敛眸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是我,毒下在了先帝的枕边,每日微量,长此以往便能使其易怒,易燥,思绪紊乱,届时若用一些事去激他,他便会气血贲张”

随后便会暴毙。

如此一来,纵然宫中御医无数,也无法查出真正的死因来。

因为姜越之给的那一味药,不过是诱因罢了。

“也是我将沈将军的奏疏扣下,让本就疑心病大犯的先帝无法忍受沈将军的背叛,草草给沈将军定了性。”姜越之说到这儿时,眸子微垂,嘴角朝下耷拉着,“你的母亲进宫时,我在,她触柱时,我亦在,陛下却是真的蒙在鼓里,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陛下无关。”

事到如今,姜越之不敢奢求沈娇娘的绝望,他只希望与沈娇娘之间不再有欺瞒。这些事迟早会被沈娇娘查到,那么与其被发现,不如他主动陈情。

沈娇娘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哈哈哈哈”地上的药罗葛贲襄非常开心地大笑道:“看你们狗咬狗的样子,可真好笑,你们今日大可杀了我,我阿兄的铁蹄会踏碎你们大兴人的假面,将这大好河山改姓易主!”

“闭嘴。”姜越之冷眸走过去,一脚蹬在药罗葛贲襄的嘴上,“我们如何,与你们这些鞑子何干?”

药罗葛贲襄被踩得口鼻流血,脸如金纸,但她眼里却有着踩不灭的狂热,口中仍叫嚣道:“谁规定你们大兴人比才能在这肥沃的土地上生存?我们回鹘人就得在荒原上饿肚子?老天既然给了我们这一次机会,我们便不会善罢甘休!”

“我母亲临终前,到底和先帝说了什么?”沈娇娘从包袱里取了一枚药罗葛贲襄的银针出来,扬手对着药罗葛贲襄一甩,随后又问道:“我小姑姑是不是有一个孩子?七香和五铢为什么会在离宫之后音讯全无?”

每一个问题,都是沈娇娘的痛点。

那枚被她甩出去的银针正中药罗葛贲襄的眉心,黑色的纹路转瞬扩散,药罗葛贲襄鼻间淌出黑色的鲜血,没了声息。

姜越之的手垂在两侧,因为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而引得肩头的伤再度晕开了一片红色。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母亲以先皇后越氏的死质问先帝,并怀疑你的小姑姑死因有恙,如此之下,陛下大动肝火,勒死了她。”

只是这归根结底还是姜越之一手导致的。

若没有先帝枕边的那一味药引,即便被触怒,先帝也绝不至于在深宫大殿动手。但因为种种原因而失去了理智的先帝却是没能忍得住,在狂怒之下,以桌上笔镇砸向张氏,最后灭口。

沈娇娘轻嗬了一声。

她面上越是冷静,心底便越是愤怒。什么触柱而亡,什么病故,什么诞下死胎,那深宫之中就没有半句真话!皇家,皇宫!不过是坐于上位之上的骗子!

“至于你的小姑姑……娇娘,我原本就说过,而那也是真相。”姜越之单膝跪在沈娇娘面前,抬眸仰视她,柔声说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在骗你。”

重生而来的男主妄想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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