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琉光剑被肖煜给拿走了。
但他握着公主的那只手却并未松开。
肖煜转头对沈肃道:“彦之兄,你受了伤,就先回府吧!我把公主送回去后再去看你,这些日子劳烦你了!”
沈肃笑得十分勉强,说:“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我同世子爷一起送公主回去吧!”
肖煜一脸严肃的拒绝,说:“你本就受了伤还没好,今日又伤了手,不赶紧去看大夫有上药,你这武将是不想做了吗?!”
语气里全是维护。
沈肃终于不再说什么,虽然满心不愿,但也只好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离开。
公主狠狠的盯着沈肃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扭头看了一眼肖煜,冷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沈肃。”
肖煜不是没听出公主话语中的讥讽,他想了想,估摸着公主应该是为了刚才的事情被打断而恼怒着,便耐着性子笑说:“公主,方才是我让沈将军拦下你的剑,与他无关,您就别同他计较了吧?”
公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在为这个生气吗?
她白了一眼肖煜这个二傻子,气哼哼的走了。
出了淮南王府大门,公主又是一惊,门外竟然还守着几十名大内侍卫……她父皇这是有多紧张?
难不成她还能屠了淮南王府满门吗?
将公主送回云熙台交给镜王妃,肖煜立刻转头去见惠帝,公主甫一进门,镜王妃就红着眼眶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劝:“阿玉啊,你怎么这么冲动?你可知道,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我知道,皇后娘娘仙去一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阿玉,这件事难过的人,不只你一个,你如今也大了,总该替你父皇多想想、替你妹妹想想、替你们李家的江山想一想啊!”
“你这样贸然跑去杀淮南王妃,无疑是给人留下话柄,日后用来抨击陛下和你,该如何是好?你想过没有?”
“还有你母后,她为了生你妹妹含冤而死,如今尸骨未寒,你若是为了给她报仇而出了事,你让你母后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公主被镜王妃一席话说的无地自容。
她强忍着泪意定了定神,说:“姨母教训的是,鸾玉知道错了,今后再不会这般冲动了。今日辛苦姨母了,您先回府休息,正好肖煜哥哥回来了,您也顺便劝劝他别再和沈肃勾缠了吧!”
镜王妃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襁褓,犹豫着说:“那小公主呢?你一个姑娘家也没带过孩子,要不我带回王府去吧,等皇后娘娘丧期过了再送进宫来?”
公主认真想了想,她虽然没带过孩子,可这小娃娃却是她母后留下来的唯一念想……
“多谢姨母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会照顾好妹妹的,不让母后担忧。”
镜王妃只好告辞离开。
卧房里只剩下两位公主,一个才生下来连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另一个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外壳,放肆的哭出来……
镜王妃停在门外久久不能迈动步子,她没出声,不敢惊扰里头的公主,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然而现实没病没有给公主太多的时间悲伤。
不过半个时辰,宫里再次喧腾起来。
公主抹了把眼泪,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妹妹,终究狠不下心把她交给旁人,只好胡乱抱在怀里往风华殿赶去。
还在半路上,公主就听说了闹腾的原因,原来是淮南王创进宫来了。
公主不禁冷笑:他还有脸进宫来?
然而公主没想到的是,淮南王不仅有脸进宫,还有脸大放厥词!
她到的时候,淮南王正跪在风华殿外的丹陛上,义愤填膺的叫嚷着:“陛下!皇后娘娘仙逝,谁都难过,公主失了心智我可以理解,可她也不能这么胆大妄为吧?!”
“公然刺杀亲王妃,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啊!”
“陛下,您就算不看在臣弟的面子上,好歹也看旁人吧?今日公主怀疑我家王妃就能杀上门来,他日在怀疑别人是不是也能提着剑杀过去?那从今往后,这京城里是不是自此便要人人自危了?!”
“请陛下为臣弟做主,为全京城的百姓做主,严惩公主吧陛下!”
惠帝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任凭淮南王唱做俱佳的表演着,愣是不予理睬。
公主冷着脸走过来,轻声喊了一句“父皇”,才说:“他想干什么?让您杀了我不成?”
惠帝转头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看来你是真长本事了,当你长大了朕就不好意思揍你了是吧?”
骂完了惠帝才看见公主怀里抱着的东西,霎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襁褓怒声道:“你母后就留下了这么个玩意儿,你也敢随随便便把她抱出来?不知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娇气,不能随便见风吗?!”
公主被骂的脖子一缩,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好吧,她虽然活了两辈子,但的确是没带过小孩子……她哪里知道小孩子这么娇气啊?
公主正讪讪的,哭号了半天也没人搭理的的淮南王不干了,他喊了这么半天感情都是跳梁小丑场戏给别人看的?!
淮南王心中大恨,思来想去,淮南王决定破釜沉舟。
于是他抖着胆子站起来,走到了惠帝跟前,又“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嚷嚷道:“请陛下为臣弟做主!还臣弟的王妃一个清白!”
惠帝终于不得不正视他,正色问道:“淮南王妃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突然得到回应的淮南王有些难以置信,呆呆的望着惠帝不知如何开口。
惠帝顿时把眉毛一挑,冷笑道:“看你这样子,你家王妃的伤势,应该不重吧?否则你这会儿就不是鬼在这儿让朕主持公道、惩罚朕的公主了,你该求朕赐你几个太医才是。”
淮南王后知后觉的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一时涨红了脸。
惠帝提高音量,问:“怎么,朕说的哪里不对?”
淮南王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家王妃是清白的,总不能平白受了这委屈吧?陛下,就算臣弟王妃的伤势不重,可让公主这么一闹,外人该怎么看她?旁人不都得把皇后娘娘仙逝的罪责怪在她头上吗?众口铄金啊陛下!”
他的陛下没接话。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听他在这里叭叭半天废话了。
惠帝故作认真想了想,才问淮南王:“那你想让朕怎么惩治公主?照着淮南王妃的伤处,给公主也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