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公主发自内心的朝她父皇露出一个笑容来,说:“父皇,您别管他们说的话,您还有我和妹妹呢!虽然妹妹还小,但我已经长大了,前头那么多年是您为我撑起头顶这片天,今后,就让我替父皇您撑着吧!”
“哪怕儿臣力薄,但遮风避雨总是能够的。”
公主郑重的说着话,眼里却仿佛有光,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惠帝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在他家姑娘头上轻轻拍了一把,笑骂道:“大清早的,没睡醒啊,跑朕跟前来说胡话?”
公主的一腔热血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愣住了:“父皇,我……”
惠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牵着公主的手把她提起来,问:“说罢,你这一大清早的跑来,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就是来找朕说你错了的吧?”
“朕可告诉你啊,这事不行,绝对不行!”
“你赶紧的,回你的云熙台去,把肖煜给我弄出宫去,黄花大姑娘谁像你这么不长心,母孝在身就把未婚夫留住在家里,你也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赶紧的赶紧的,给朕弄出去!”
原来是说这事。
公主哭笑不得,解释道:“父皇,您说的这些啊,我都已经想过了,我把肖煜哥哥留下是有原因的!”
惠帝不禁瞪眼,虎着脸道:“什么原因?”
公主道:“肖煜哥哥不是自幼体弱多病嘛,我听镜王妃说起过,他这大半年里整日都往外面跑,四处寻医问药,很是劳心。”
“我就想着,外面那些野路子名医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太医院的国手们吧?如今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肖煜哥哥留在宫里,一来呢是替他治病,二来呢我们也好趁机培养培养感情。”
“不然照您说的,我母孝在身,总不好天天往宫外跑吧?那成什么样子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名正言顺的把肖煜哥哥留下来,您说呢?”
“闲言碎语什么的,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不信谁敢到我面前来说闲话!再说了,我和肖煜哥哥一清二白,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别人说嘴么?”
惠帝头疼的很:“可你的名声——”
公主眨了眨眼:“名声能怎样啊父皇,我和肖煜哥哥是您御赐的婚事,谁敢说什么?而且又没打算嫁给别人。”
一派强词夺理的模样,直把惠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然而公主气人的话还没说完,她故作深沉的看了一眼惠帝,然后才说:“父皇,您刚才反击几位皇叔的样子,太霸气了!原来这就是帝王之相!”
惠帝脑中霎时间警铃大作,他戒备的看着公主,甚至不自觉的收回了原本放在公主鬓边的手。
但公主一无所觉,继续说道:“那一瞬间,儿臣忽然就特别的能给理解您!所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发誓,从今往后一定尽职尽责为父皇分忧!”
惠帝听得下巴差点掉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说啥?”
公主微微一笑,从容的重复一遍:“我说,从今往后,我来替您分忧。”
惠帝没接话。
他定定的望着自家姑娘,只见她眼神清澈毫不畏惧的迎视着自己打量的目光,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坚毅,和当初她在这间书房里提出要和自己打赌的神情一模一样。
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惠帝心中突然就被一股温柔而坚韧的力道给撞了一下,不疼,却让他心口莫名的酸胀起来。
他慈爱的看着公主,他家姑娘明明才十五岁,偏偏这个时候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却比他这个快四十岁的人还要来的凝重和深沉。
这让惠帝有些想笑,然而更多的是心酸。
是他这个父亲不够好,才让他娇滴滴的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又开始操心他这个老父亲……
想到这里,惠帝深深的叹了口气,哽咽着说:“乖乖,别多想,你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是父皇最宝贝的姑娘,你只需要开开心心长大、欢欢喜喜嫁人、平平安安到老。”
“其他的事情,有父皇在呢!”
公主温柔却坚定的拒绝了:“不。”
她不要再做那个被圈养在温室的娇花,按照世俗女子的轨迹嫁人生子平安顺遂,这样的人生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结局并不好,过程也不顺遂。
重生之初,她满心都想着,怎么保护父皇母后、怎么弄死沈肃、怎么避免上辈子一切的遗憾……
可也许是上辈子对沈肃的畏惧深入骨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畏首畏尾的,什么事都想做,却什么事都做不好,才会让母后……
这些日子,除了为母后守灵,她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很迷茫。
但今天听到她父皇的那一番话,就豁然开朗了。
不管沈肃如今只是个小虾米,还是老谋深算的幕后黑手,从今往后,公主的人生都将不会再被他干扰。
因为公主已经打算,走上一条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
这条路或许很困难,或许会有很多人反对,但公主一点也不害怕,这一刻的公主浑身充满了力量。
至于沈肃?
去他的吧!
公主缓缓笑起来,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父皇,我是您的女儿,对吧?”
惠帝警惕的看着她,生怕他家姑娘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惠帝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了:“那是当然!”
公主又问:“那我和您的儿子,我是说假如、假如您有儿子的话,我和您的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等惠帝回答,公主就自顾自的解释道:“儿子是男孩儿,我是女儿,这就是唯一的区别了,对吧?”
惠帝想了想,貌似的确是这样。
于是他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您若是有儿子,这皇位自然是要传给儿子的,接下来还要传给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这没错吧?”
惠帝被戳的肺管子生疼,根本不想点头。
公主也不计较,继续道:“那么,父皇您说,您儿子的儿子,是怎么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