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再次抬眸看向方湛：“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生气”

方湛：“你说。”

十九：“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方湛沉默一秒，低低的笑起来。

人家这是拐着弯儿的说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十九，我发现你挺有意思的。”

十九没再理他，只垂着眸，认真为方凝染针灸。

快要完成治疗的时候，方府管家过来向方湛禀报：“少爷，千家家主来访。”

方湛看向十九：“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十九点头，方湛随着管家离开，边走边兀自笑道：“千景怎么想起来方家找我了？

这家伙倒是稀客呢。”

方湛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昏睡的方凝染和十九。

十九手法沉稳老练的，一一将针从方凝染身上的穴位取出，消毒后放回针灸包。

想了一下，她探身在方凝染颈肩的穴位用力按压两下。

昏睡的方凝染慢慢醒转，迷蒙的眼神片刻后聚焦到十九身上，逐渐变得哀怨委屈。

小姑娘控诉：“十九姐姐你真不讲究，又把我弄昏了……”

十九盯着小姑娘烂漫单纯的面容。

叫醒她，只是觉得临别之际，该和这单纯又热情的小姑娘说声再见：“你腿好的差不多了。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愿您往后余生，目光所及，皆是美好。

再见了。”

十九一口气说完，也不给方凝染反应的机会，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方凝染从十九告别的话语里反应过来，盯着她的背影，带着哭腔喊道：“十九姐姐！”

她宁愿昏睡没醒过来，刚睁眼就给她这种打击，太不讲究了……

不对！

要是不醒过来，十九姐姐跑了，她都不知道！

房门关上，十九的身影消失。

方凝染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挪到床边，穿鞋下地，坐上轮椅追了出去。

一楼大厅里，千景正和方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见十九从楼上下来，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她。

十九看见千景，点头致意：“先生，我先回去了。”

千景起身叫住十九：“一起。”

十九诧异的看向他。

这人不是才来方家，怎么才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要离开？

方湛笑着起身，目光别有深意的盯着千景，打趣道：“千总这来去匆匆的。

是怕我扣着你的人不放，所以亲自登门来接吗？”

千景笑回：“你要这么认为，那便就是。”

方湛倒是诧异了，盯着千景若有所思。

千景走到十九身边，动作十分自然的将手环在她的腰上，呈一种保护的姿态：“咱们走吧。”

亲昵的动作，像极了特意来接妻子回家的丈夫。

方湛有些讶异。

他这兄弟对十九，莫不是动心了？

这态度，可和当初在御膳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呢。

十九下意识的蹙眉，并不喜千景如此亲昵的靠近，却也并未急于挣脱，免得落了千景的面子。

她瞧着方湛，淡淡道了一声“再见”，随着千景转身离开。

方凝染从房间追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十九和千景已经走到客厅的大门口。

她在楼上，冲门口的方向大喊：“十九姐姐！！！”

十九回眸，看向她的方向，朝她挥挥手，算是再次告别。

身后，方凝染的声音传来：“十九姐姐！等我腿好了，能去千家找你吗？”

十九转回身，随着千景出了方家客厅。

门外，她的声音传回来，传进方凝染耳中，果断而决绝：“不能！”

方凝染：“……”

怎么这么无情，有被打击到……

价值不菲的黑色商务车，行驶在城市宽阔的道路上。

千景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两串糖葫芦，递给十九一串，自己则拿了另外一串吃起来。

这东西又酸又甜，也不知道十九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十九举着手里的糖葫芦，目光却是打量着千景。

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却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啃。

这画面，莫名有种反差萌。

千景察觉十九看他，清明的目光瞧过来。

十九赶紧垂眸，也拿着手里的糖葫芦啃起来。

千景笑笑，问她：“十九，你为什么喜欢吃糖葫芦？”

十九敷衍：“因为好吃。”

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只有一串糖葫芦甜进她的心里。

也成了她所有苦涩黑暗的过往里，唯一的执念和甜美。

十九咬着手里的糖葫芦，侧头看向车窗外。

陌生的路线，不是去千府的方向。

她转回身，看向千景：“不回千府吗？”

她问的是“不回千府吗？”而非“不回家吗？”，这就说明，千府在她心里并不是家的存在。

千景浅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京都游乐场。

远远的，便可以看到游乐场里巨大的摩天轮以及过山车。

十九盯着车窗外出神，千景却是已经开门下车。

他转回身，将手伸进车里，递到十九面前：“下来吧，到了。”

十九收回目光，下车：“来这里做什么。”

千景不置可否的一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带她来约会。

“今晚这里有烟花表演，我想看。”

想和你一起看。

他已经研究过了，很多恋爱中的情侣，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来游乐场，顺便逛个鬼屋。

尤其是逛鬼屋，他觉得是一个顶好的主意。

若是不出意外，说不定能以最快的速度，促进男女感情的发展。

十九垂着眸，跟在千景身边进入游乐场。

长这么大，这地方却是她第一次来。

和曾经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她想象中的游乐场，应该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可眼前这个，太冷清了。

这家游乐场看上去，漂亮美好的像是童话里的国度，然而却一个游人都没有……

生意这么惨淡的游乐场，第一次见。

当然，她也只见过这么一个游乐场。

“等我一下。”

才一进门，千景留下一句话，便独自走开了。

十九孤零零的站在游乐场的门口，瞧着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根本没人的游乐场内部。

下一刻，消失的千景重新出现，手里举着一个花朵形状的巨大棉花糖，递到十九面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