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何玉婠开始出现在人前。
庶子女还是要给主母请安的,她不能一直都在她那个小院儿呆着,她仔细回忆原主的经历,又看院里的丫鬟向她行礼,何玉婠暗暗观察。
她不是原主,那些规矩做不到原主那么好,只能趁晚上睡觉,黑灯瞎火的时候偷偷练习。
“姑娘,快看,四姑娘也到了。”
何玉婠要到正院的时候,三红小声提醒。
何玉婠抬眼瞧去,白姨娘生的女儿,何府的四姑娘,何玉箐唯唯诺诺地向她走来,像是十分愧疚的样子。
何玉箐低头轻轻地叫:“三姐姐。”
“四妹妹。”
何玉婠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好坏,因为亲事一事,两人现在关系不好。
原主是恨,她则是看不上。
天下男人多如牛毛,竟然抢自己姐姐的未婚夫。
何玉婠在心里摇摇头,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悲,话说回来,那个杨家的庶子就这么好?
何玉婠觉得大概还是名声问题,原主没有见过杨家庶子,只是听说主母和善,府里腌臜事少,对于庶女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
亲事是两家说好了的,然而交换庚帖的时候出了岔子,女方的八字由何玉婠换成何玉箐,而原主的爹还同意了!
不过是庶子的婚事,杨家那边没说什么,反正娶哪一个都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女儿。
何玉婠不计较这些,原主是个可怜的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也不知道她要在这个地方待多加,还能不能回现代?
何玉箐吃不准何玉婠心里如何想的,表情不安,她姨娘因着得罪主母,在府里处境艰难,连着她也受了许多苦。
她们料想宁氏不会给何玉箐选一门好亲事,何玉婠的婚事不错,所以白姨娘才不惜奋力一搏,去何中鸿面前,凭着当年的一点情意,替她把何玉婠的婚事抢了。
“三姐姐,是妹妹对不住你,你好好保重身体,母亲会为你再找一门亲事的。”
何玉婠惆怅,宁氏是会再给她找一门亲事,何家不会养一辈子老姑娘,不然就让何玉婠去做姑子。
无法肯定的是,再找的夫家会不会如杨家一样清静。
何玉婠不再理会何玉箐,进了正房。
堂上宁氏正在和一美丽少妇说说笑笑。
见何玉婠她们进来,宁氏开口:“你们倒来得巧,你们姐姐正说你们呢。”
何玉婠见宁氏旁边的女人,一时间被惊艳到。
少妇长得明艳夺目、凝脂点漆、顾盼生辉,全身穿戴华丽,举手投足尽显雍容大气,此人正是宁氏的女儿,何府的嫡女何贤凝。
何玉婠笑问:“姐姐说什么呢?”
“说你们是对冤家,幼时抢小玩意儿,现在又如此。
三妹妹放心,母亲会为你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
还有四妹妹,婚事定了就订了,希望不会再有变动。”
何贤凝莞尔一笑,何玉婠这时才发现她脸上的疲惫病态,胭脂水粉也抵挡不了,甚是颇显柔弱。
何贤凝,似乎身体不太好。
何玉婠面上欢欢喜喜地道谢,垂下眼眸。
这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再盯着杨府的婚事?与杨家的婚事一变再变,两家名誉都会受损。
宁氏为了府里其他公子小姐的婚事,不会为难她一个无依靠的人。
若何府其她姑娘的婚事安排妥当,说不定还会成为府里的助力。
思虑间,何玉婠已经坐下,之后何府其他公子小姐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姨娘们早就请安,没有和她们一处。
一时间,屋子满满一堂人,欢声笑语。
何玉婠看了,何府长子何靖风度翩翩,是个儒雅的读书人,已经取得功名,现在是一个从六品小官。
这不错了,何靖今年不过二十一岁,为人能干,他还有的熬。
岁数上,何靖老大,再下面就是何贤凝、她、何玉箐。
然后就是苏姨娘生的何玉岚,余姨娘的何琮、何玉瑶,过后又是苏姨娘的女儿何玉梅。
最后才是家里最小的嫡女何惠晨,她是宁氏所出。
何靖和何琮是男子,又有事务在身,没有多留,聊几句就离开。
而何惠晨十岁,是个娇憨的小姑娘,宁氏轻轻地捏捏她的小脸,引得后者躲开。
“母亲讨厌,不用再捏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何惠晨气哼哼地说,别过头去,不理宁氏。
宁氏抿笑,看见婢女端上来一盘梅花糕,马上拿起一块,喂给何惠晨。
何惠晨高高兴兴地接过,引得宁氏抿唇轻笑。
何贤凝看着自家小妹欣慰,何惠晨真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她以前也是这样乖巧的女子,可是嫁了人后,她就渐渐变了。
何贤凝不自觉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染的血可不少。
“惠儿过来。”
何贤凝拉着何惠晨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子顺给何惠晨。
“惠儿这手真是好看,姐姐这镯子是圣上赏赐将军府的,姐姐给你,愿妹妹得些福气。”
其他姑娘等一听,免不了眼热,何玉婠没感觉,心想辅国将军府圣眷正浓,得几个物件儿也是应当的。
“谢谢姐姐。”
何惠晨的声音清脆,一脸的笑容。
“哎哟,她手腕哪经得住这个,吴嬷嬷,替姑娘收起来。”
嘴上这么说,世界上宁氏心情却不错,两个女儿亲近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互相扶持。
何玉婠在旁边听着何贤凝姐妹情深,然后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
“二姐真是偏心,给小妹都不给我们。”
何玉瑶撇撇嘴,埋怨何贤凝,她不怕扫了宁氏母女三人的兴致。
此言一出,成功让屋里冷了场。
何玉婠眨眨眼,暗道:何玉瑶这个小丫头也是不会看眼色的。
都是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当然要比庶妹亲近。
何贤凝笑笑:“七妹妹放心,我给你们也准备了礼物,稍后让丫头送到你们房里。”
何玉瑶这才脸色好看点,完全没注意到宁氏微笑下的冷漠。
就是注意到了,她也不怕宁氏,她姨娘生了何府唯一的庶子,她有哥哥撑腰。
宁氏说了一会儿就解散,何玉婠出了正院,路过一处假山时,何玉瑶迎面而来。
何玉婠:“七妹妹。”
何玉瑶气冲冲的,一爪子招呼过来。
“啪”的一声,何玉瑶狠狠地打了何玉婠一下。
“七姑娘你干什么?”
芙蓉拦住何玉瑶,何玉婠捂着脸,惊讶地看着何玉瑶。
这小丫头真敢!
古代长幼有序,就算她们关系不好,何玉瑶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姐姐吧?
“看什么看!”
何玉瑶一声吼,见何玉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来气。
“病了一场就胆大了,今儿在正院里,我说话时你是不是在笑我?”
笑?她有笑吗?
何玉婠仔细回想,她没有呀。
何玉瑶指着她怼:“她们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劳什子玩意儿,不过贱人一个!”
“七妹妹,我是贱人,那你又是何物?”
听着何玉瑶的话,何玉婠瞠目结舌,反驳一句。
这是十四岁的小姑娘说的话?她差点以为是市井里的泼妇。
要是和人吵架,这姑娘功夫杠杠的。
“呸!下贱的东西,竟然学会顶嘴了。”
说话间,何玉瑶冲着要过来撕了何玉婠,奈何这次丫头们防着她,没得逞。
何玉婠沉默,何玉瑶怒其是个木头,骂骂咧咧地又骂了句才走。
走时又说:“记得把二姐给的东西送到我院来,不是同胞妹妹,她肯定不会给多少。”
何玉婠恍然大悟,何玉瑶专门来堵她,原来是要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