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飘逸的火光照亮厅内，众人提着衣襟踏过门槛一一进入。他们很快注意到刘焉身侧正式加了一张席位，四子刘璋正跪坐在上面与自己打着招呼。

在反复确认了老爹交权的意愿后刘璋彻底放开，坦然受了众臣的回礼。刘焉看着幼子能准确说出对方官职名讳，对几位显赫朝臣的经历也有所提及，不禁满意的微笑着。

此时首座的赵韪突然站起身来，向身后的人群说道：“璋公子热情你们确当回礼，但有些人为何不先拜主公？难道在你们眼里璋公子地位已经超过主公了吗？”

“赵韪你话语中怎么还暗中挑拨呢，谁打招呼是主公家事，我等即尊称主公，身为家臣就不该差手此事。”吴懿冷眼瞧了过来，出口说道。

赵韪嗤笑了一声道：“东州吴懿，你不是不善言辞吗，怎么今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听说你还把侄子吴匡安排至璋公子的家臣里面，此事.....”

“赵韪，休要避开话题！”首席刘焉出声打断，语气有些生气道：“你追随我这么多年，心中所想早被我摸得一干二净。我今日便拿你做缘由向益州士民说明：朝堂现被奸贼把控已不可信，所以下一任州牧位置便由我来决定，而季玉便是确定的接任者。在这半年中我会将蜀中大小事项交给他，如果不愿可自行辞官，但若是暗中作梗被抓住处置时，休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

众皆惊愕，虽然这两日听到了些风声，但还是不敢相信州牧真舍得交权，赵韪想着主公过往直取全家性命的手段更是面色煞白。

刘焉咳嗽了几声，忍住发痛的疮伤站起身，看着呆滞的众臣忽然笑道：“不必如此害怕，我也并非凶残之人，我之前在洛阳时还有一个番僧劝我少造杀虐呢，后来屠族也是被部分豪族的放肆所逼......你们若是觉得季玉哪点没做好可以大胆的跟我说，只要有理有据皆以功论处。”

话落群臣附和着，刘焉满意的落座。刘璋清清嗓子道：“昔日云台二十八将追随光武帝复汉记入史书，今日诸位随我再度扫平逆贼亦能流传千年。所以诸位当配合我的北伐计划，准备北克长安，走出我们蜀中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所以今日有三件事，其一是度田令收尾内政，此事州牧太守等皆已商定，不容有异。”刘璋没留间隙继续说道：“第二是借着上贡朝廷疏通蜀道，把逃难的关中人口引至汉中暂时安置，并且修理栈道拓宽道路以备行军，这一条我入蜀的时候便想好，如今父亲也支持，诸位可有顾虑？”

州牧余威仍在，经过简单的问答后此事被顺利通过，刘璋继续说道：“最后一事，吾要募集一千五百益州勇士，以魏武卒的选拔方式单成一军，由我这个新任的别部司马全权指挥。”

听闻本以为会很苛刻的第三条不过是扩私兵，只要州牧同意就好了与他们关系不大，众臣上提的心放松下来，恭贺着州牧与璋公子的英明。

接下来便是细则，商量着具体行动，刘璋朝州牧府要个俩官位名额给荀攸庞羲后也没有再提要求。数个时辰后大家磨出了大概章程，至于剩下的就不是这种集会能决定的了，于是结束散去。

吴懿不带表情的离去，赵韪面色颇差想跟主公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走了，王商对自家徒弟狠狠夸赞了一番，并且告诉他自己会好好培养法正。

众人走后，刘璋向阿翁叩首，今日对方的气概威慑着实不凡，这份信任更是让他感动。

“起来吧，只要你我齐心日后定能重现光武之业....”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后面越来越虚弱。

刘璋抬头看去，阿翁似乎陡然间出了许多冷汗，扶着腰道：“刚才激动的时候还不觉得疼，现在一平静下来突然觉得如尖刀入肉...”

知晓是老爹的背疮犯了，刘璋赶忙上前扶住，下令去找医匠。眼看对方越来越痛苦，鼓足气将阿翁背了起来，轻飘飘的重感感觉有些不真实。

“多少年来我从未被人这么背过.....”刘焉虚弱的说着，刘璋笑了笑道：“那儿子我是挺荣幸的。”

将其躺放到床上，让人烧水煮绢用来擦背，又把刀子用火烧过后挑了一些脓疮。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不好闻的味道，但刘璋依然照顾着。

等几位医匠陆续到后，刘璋与他们一起悉心处理，直到二哥闻讯赶来接替才归家，刘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入府后将自己已成军司马，还争取到了州牧府位置的消息派仆人通知大家并告诉蔡琰，后者见良人心愿已成，抽出焦尾琴弹奏庆祝。

门客们收到消息也是颇为兴奋，尤其是正筹备着婚礼的刘牧，其正被二叔安排来的夫子一遍遍的过《士昏礼》，听闻消息后兴奋的冲了出去，心中想着终于有个理由暂时脱身了。

璋府上琴音缈缈，音律一动一静间自有一分妙意。“细君一双葱葱玉指真是巧妙。”刘璋从背后抱着蔡琰说道，眉毛微挑还欲再说些什么时，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打断了他。

“叔父，叔父！你现在有了军队一定要赏我个将军当啊！”刘牧爽朗的声音冲了进来，刘璋咳嗽了一声出了偏房说道：“这还没成军呢干嘛这么冲动，门仆都不报一下就进来了。”

“我进叔父的府上还报啥名讳。”刘牧说道：“其实我知道叔父一定给我留着军职呢，这次来单纯是被哪些礼仪整怕了。”

侄子一开口刘璋的愤慨也就全消了，笑着说道：“还不是二哥看了我的婚礼后刺激了，非要你做到完美，既然累了就在我府上多歇一会吧。”

刘牧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了，此番新军叔父是打算挂个军司马虚职还是亲自指导。”

“当然是亲自训军。”刘璋拍着对方肩头，盯着其双眼说道：“我要训出一只堪比魏武卒的军队，纵横沙场，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