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彪悍野蛮,百年来欺压大赵已经成了惯例。
在他们眼中,大赵人都是软弱的懦夫,一打就怕,只会俯首称臣、投降纳贡。
如今却遇见了白梦瑾这根硬骨头,竟然敢当街让他们难堪,这还了得?恼怒之下,几个人抽出腰间的弯刀就朝着白梦瑾砍了过来。
“住手。”不等白梦瑾动手呢,旁边冲出来好几个人。
正是方才从听雨阁一跃而下的宋昱宬,以及刚刚从楼上跑下来的简少白、封三郎几个。
封三郎眼见着少主从二楼跃下救人,简直又急又气,生怕自家主子有半点儿闪失。
结果刚冲下来,就瞧见女真人挥刀朝着自家主子砍过去。
封三郎急的眼睛都红了,哪里还管那些?一闪身上前就把白梦瑾护在了身后,抬脚便踹飞一人。
宋昱宬也不甘落后,空手夺了一人的弯刀,一拳打在对方面门,顿时那人脸上就开了染坊。
另一人拎着刀冲上来,被宋昱宬轻轻松松抬脚就给踹出好远,趴在地上起不来。
简少白动作稍微慢了点儿,竟然一个没捞着,于是看着那摔掉门牙的女真使者,什么抹颜孛堇的,颇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再揍两拳。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殴打女真使者?不要命了么?”
这话本应该是很威风的,可那人掉了两颗牙,一说话漏风,脸上又都是血迹,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凛凛的样子,倒像是个滑稽的小丑。
“好汉子,给我大赵争光了。”这时,周围那些被吓傻了的行人和小摊贩们,忽地爆出欢喜雀跃的喊声。
“好汉子,这才是咱大赵的好汉子,都说鞑子厉害,不也被揍得满脸开花么?好。”有人高声喊道,旁边一众人齐声附和。
百年来,大赵被女真外敌欺压,割地赔款不算,连大赵皇帝都得向女真皇帝称子侄,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只可惜大赵朝廷自断脊梁,面对外敌只知道一味退让,拿钱财换短暂的和平,其实民间百姓多有不满。
寻常百姓不懂什么朝纲政治,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见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女真人吃瘪,大家都高兴的很,高声喊着好汉子。
白梦瑾听见百姓的喊声,不禁心头一抽,她好好一个姑娘家,这下成好汉子了。
白梦瑾摇摇头,抱起了身后已经吓的连哭都不会的小娃,几步走到了那对夫妻的跟前。
“一定要看住了孩子,这夜市上人来人往的太多,莫说是方才,便是遇见拍花子的被拐走,这个家也就毁了。”
那妇人被吓的不轻,此刻还浑身发软,颤抖着手从白梦瑾怀中接过了儿子,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小妇人给恩公立长生牌位,每日磕头。”
那家的男人也跟着跪下了,“虎子,给恩公磕头,今天没有恩公大义援手,你这条小命就得葬身在马蹄下了。”
男人将儿子从媳妇怀里接过来,让孩子也跪在地上,领着孩子一起,咚咚咚,给白梦瑾磕了三个响头。
“使不得使不得,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快请起。”
白梦瑾想去扶那妇人,忽地想起自己是一身男装,只得伸手将那小娃扶起来,擦了擦小娃有些脏的小脸。
“虎子是吧?往后要好好听话,不能乱跑了知道么?”
白梦瑾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娃身上几处穴道揉按,这娃方才惊吓到了,她担心孩子生病。
“这位嫂子,最好带着孩子去找个郎中看一看,抓点儿安神定惊的药,这孩子方才肯定吓到了,吃点药稳妥。”
四五岁的娃惊吓到了,很容易发烧惊悸,以这年月的医疗条件来说,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白梦瑾此刻身上没带药,就算空间里有,也不好直接拿出来,只得嘱咐了那妇人一句。
“是,是,谢谢恩公,恩公大恩大德,我夫妻永世不忘。”
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媳妇,三口人千恩万谢的起身,回去收拾摊子给孩子看病去了。
“小郎君好本事,着实令人钦佩,只是你得罪了女真使者,怕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小郎君快走吧,说不得军巡铺的人马上就到了。”旁边有个老者忙上前,朝着白梦瑾拱手行礼,好心劝她快走。
“多谢老丈提醒,某这就离开。”白梦瑾点点头,她这第一天回白府,最好别惹麻烦,还是趁早离开吧。
说着朝众人一拱手,扭身就要走。
“这位兄台慢走。”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极好听的声音。
“在下宋昱宬,能与兄台在此相见,也是缘分。
兄台身手不凡,某生平最敬重英雄好汉,今日得见兄台,又能与君一同应对女真鞑子,着实欣喜。
不知兄台可否赏光移步,听雨阁上小酌几杯?”说话间,那声音便来到了近前。
方才出手救人本是无奈之举,白梦瑾可不想再惹麻烦,“承蒙兄台出手相助,在下十分感激。
只是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实在无暇与兄台小酌,抱歉。”白梦瑾转身,朝对方拱手行礼,以示歉意。
宋昱宬很欣赏眼前这玄衣男子仗义救人的举动,放开开口相邀,自然有结交之意。
他手中摇着折扇,一脸温和的笑意,欣长劲瘦的身材在金冠玉带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长身玉立风采翩然。
温润柔和不带丝毫侵略性的目光,漾在唇边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不自禁心生好感。
哪怕是白梦瑾直接拒绝,他脸上的笑意也未淡去。
然而,当对方转身行礼,宋昱宬真切见到对方容貌时,却是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一个名字,差一点儿便脱口而出,愣生生又被他咽了下去。
宋昱宬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打量,随即,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要找的人是女子,眼前这小郎君虽说俊俏了些,可怎么看也是男子,不是他要找的人。
“咳咳,敢问兄台贵姓?”宋昱宬一开口才发现,他有多么激动,忙清了清嗓子问道。